第37章
云少顷脸色刹那间布满担忧,几千年的仇怨……难道真如父王所说,舞裳,是仙界千年前的花神吗?
不相信可以吗?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她心中有人魔御风寒,离开吗?
但心里却万分不舍……
留下吧,坚持到不能再坚持的时候……
但那又是什么时候呢?
深夜,舞裳轻轻睁开双眼,耳边是均匀稳定的呼吸。正要起身,一只大手却神了过来,将她抱住,揽入怀里。
舞裳被迫紧贴着他,淡淡的清香自他身上散发,钻入她的鼻间,迷人心神,强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鼓动着她的耳膜,恍惚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荡漾开来。
他蹙眉,下巴轻轻磕在她的额上,紧抿着嘴唇,万分担心她会再度无情的离开他。
在她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留住她,是他唯一的选择吧……
即使在深夜。
他知道,她早已经看得明了——是他掳走秦若水的部下和丈夫,是他要挟她的到来。这微弱的关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如风筝线一般挣断,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如脱线的风筝般离开他。
谁都无法告诉他这个答案,包括舞裳。
无数信任的人,却用欺骗、阴谋重重复复的在她心上扎着刀,一次又一次,毫不怜惜,毫不犹豫……
如今,即使一个小小的欺骗、善意的欺骗,她都必须拼尽力气去承受,耗尽勇气去咽下,稍有不慎,心神具碎……
“唉……”
低低的、无奈的叹息如风一般消散在舞裳嘴角。
她,无奈到天明。
他,一夜不敢眠。
她以为他睡了,任由他拥抱着,感受着他的一切,温度、呼吸、味道、心跳、眷恋……
他以为她睡了,紧紧的拥着她,不敢睡去,害怕一觉醒来,她就消失再了他怀里。
一切,就这样默默过了十多天。
这天,是舞裳的生日。
原本后宫嫔妃的生日无须大费周章,但皇上却破天荒的大宴朝臣,并宣告天下今日是贵妃的生辰,普天同庆三天三夜。
露天花园搭建的宴场,华丽无比。四处都是宫女穿梭着,热闹非凡。
多久了,自从十年前新帝登基起,皇宫就没有这般热闹过。可见皇上对柳贵妃的宠爱绝非一般,这个柳贵妃,不知道是怎样的绝色倾城,才能得到皇上如此眷顾、娇纵。
这个皇上,第一次站在大臣们眼前。
两人携手走上高台时,台下立刻一片惊异的议论。
贵妃不是美妃!
贵妃是个小孩!
但很快,台下便安静了。
俊美成熟的男子身着玄色龙袍,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大臣们无不被他的气息压倒,不得不甘愿俯首称臣。
那双睿智细长的双眸冷冷的,睥睨一切,但独独在落到身边刚满十岁样貌平平的妃子身上时,却无限温柔。
纵使嫉妒,纵使不甘,但参宴的其他妃嫔们还是随着大臣们跪拜。
“拜见皇上!贵妃娘娘金安!”
“嗯,众卿家平身。”
待众人起身,御风寒拉着舞裳的手紧了紧,微微勾起嘴角:“今日,是朕的爱妃十岁生辰,希望众卿可不必拘礼,好生享受歌舞佳肴。”
“臣谢过皇上!祝娘娘寿辰快乐!”
大臣们在祝贺之后便回了原位,但御风寒只是微微一个眼神,众人屁股还没落下马上又站了起来。
“今日,朕将立柳贵妃为后,众卿家不会有异议吧?”
御风寒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眼神所过之处,便低下一大片脑袋。
有异议又如何?不甘又如何?如今,他只想好好守在她身边,谁敢多嘴,就只有一个字:死!
舞裳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无喜无怒。
生日……
此时,皇上的寝宫里,一个鹅衣女孩趴在床上伤心的哭泣着。
“呜呜……以前小妹生日都会带我出去玩,但是今天早上小妹就不见了,小妹一定生气了,小妹不要我了……呜哇!”
床边,蓝袍男子垂下眼帘,遮住满目不舍、无奈。是呀,今天之后,她就是这个国家的国母,天下人印证着,谁也无法把她从那个人手里夺走了……
“不要哭了!”
冷冷的一声,是无崖发出的。
然而,这一吓,柳灵妮哭得更放肆了。
“哇!无崖叔叔也凶我了,不喜欢我了,哇……”
伤心的哭声惹得两个男人更加心烦,却又无法阻止。无奈的对视一眼之后,默契的,两个人同时飞身朝皇宫外奔去。
宴会上,舞裳一言不发,不吃亦不喝。台上的歌舞、台下欢愉的大臣们仿佛都没了声音,静静的,她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忽然,一个精心打扮的美人走上前来,带着一丝害怕,一丝嚣张,直接走上了高台,坐在了御风寒左边。
“皇上,让臣妾来服侍您吧。”
台上,高淑妃温柔的端起一杯酒递到御风寒嘴边。台下,高将军紧张担忧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嚣张跋扈的女儿,暗自紧张。唉,都是他以前太惯她了!
御风寒正要动手打翻那一杯酒,却看到台下高将军担忧的眼神,不由得顿了顿,这个高将军是栋梁之材,暂时开罪不得。
闷闷的喝了高淑妃端起的酒,别过头看向舞裳,然而,看着舞裳空洞的眼神,他心仿佛被剜去,留下空荡荡的痛。
一旁的高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转而又拿起一小块糕点递到御风寒嘴前,身体向前倾,几乎趴到了御风寒身上。
御风寒强忍住怒意,强吞下高淑妃递来的糕点,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将高淑妃的身体推开。
舞裳坐在一边,不闻不问,看不出表情。
台下妃嫔们嫉妒的眼光中露出一丝快意的讥笑。
“皇上,别这样嘛……”
高淑妃略带魅惑的声音响起,再次凑近御风寒,开始撒娇,雪白的胸脯蹭上御风寒的身体,磨蹭着,万种风情。
眼底深处,是对舞裳的无尽恨意。是她,夺走了皇上,是她,夺走了她胜券在握的后位,是她,是她!她要抱负!就算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一丝寒光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皇上……”
看着女儿如此行为,台下的高将军无地自容的低下头。其他官员相互传着眼色:这高将军是早有计算,把女儿嫁进皇宫,原来就是为了迷惑皇上,好借女儿的女色得到皇上的恩宠!
“啊!你们是谁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走,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被一命宫女抱住的柳灵妮扎着死命拉着床单不放手,惊恐的大叫着。
“小妹,小妹你在哪啊,有人欺负我,小妹,救命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小妹!小妹……”
另外一名宫女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抬手狠狠的朝着她的小脑袋瓜打去,小女孩的声音嘎然而止,瘫软在宫女的怀里。
另一边,一蓝一黑两名男子来到街边,各自买了一根冰糖葫芦,这是柳灵妮最爱吃的东西,他们都明白。
然而,当他们再次回到寝宫时,面前的一切震惊了他们的双眼,空荡荡的宫殿里,一角沾了鲜血的床单落在了大殿中央,床上的帷幔全都被扯破,床边的雕花柱被抓出几条小却深陷的指痕。
柳灵妮出事了!
两个男子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芦,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
宴会上,高淑妃几次讨好都只得到冷冰冰的眼神,于是转而瞪着舞裳,怒不可遏的骂到:“皇上,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跟我比起来,她算个什么!她凭什么做皇后,她不过就是一个又小又丑的女娃!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生一个,也好过这个贱丫头!”
“啪!”
高淑妃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失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我明白了,明白了……哈哈……柳舞裳,我高芸芸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你会后悔的,后悔……哈哈……”
一直没有表情的舞裳微微蹙眉,并没有争辩什么。
“来人,高淑妃失心疯,扶到静心院养病去!”
静心院什么地方?
冷宫。
御风寒冷冷的吩咐着,台下的高将军欲言又止,高芸芸如此行为,不连累全家还能保命,已经算是皇上给他的最大宽容了。
可是,女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君心难测,何必去挣一个你得不到真心的人啊!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让你进宫……是为父害了你!
看着狂笑的女儿被带走,高将军心里一阵自责。
台下官员们对着高将军指指点点,细声议论起来。
妃嫔们则幸灾乐祸的相互讥骂着高芸芸的不知廉耻。
“够了。”御风寒一把拉过舞裳的手站了起来,冷目带火,台下自然立刻安静了下来:“不要再让我听到再有人议论高将军,否者,后果自负。朕累了,摆架,回宫!”
台下众人愣了愣,随即嫉妒而轻蔑的看了看向高将军,齐齐跪下:“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这场宴会终于还是不欢而散。
“哦。”
听到柳灵妮被掳的消息,舞裳强压住心中的震惊、自责,只淡淡吐出这么一个字来,面无表情,然后转身,翩然离开。
御风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微笑着走到了舞裳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无崖只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默默跟上了舞裳。
“舞裳!”
云少顷不甘心的喊了一声,但对方根本就恰似没听到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步子,依旧不缓不快的行走着。瑰丽的紫色眼眸中,一丝没落徒然升起,击得他几乎要崩溃。
“别克制自己了,你明明很担心柳灵妮的!不要再装了好不好!”
云少顷不管不顾的站在原地大声说着,桃色的唇瓣似乎变得倔强了,是的,她消磨了他的耐心。
小小的身影停下:“装?你觉得我是在装吗?我看,是你多管闲事吧?”
远远的,传来一声淡淡的讽刺般的话,狠狠的刺进他的心里。云少顷面无表情,捏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没有察觉,或是,不想察觉。
她,还是他认识的舞裳吗?如此绝情。
还要继续吗?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云少顷缓缓闭上眼。不,他做不到离开。
夜,已深。
“啪啪啪!啪啪啪!”
“皇上,皇上!高淑妃落水了,求您去看看她吧。皇上!”
御风寒不耐烦的睁开眼,狠狠的皱起眉头。
“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御风寒冷冷的质问着面前的宫女,那宫女颤栗着,还是急忙壮着胆子说:“皇上,淑妃娘娘真的失足掉进水中了!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皇上,求求您过去看看淑妃娘娘……”
再次将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舞裳,转身除了殿门。
“带路。”
御风寒冷冷的不耐烦的吩咐,那宫女连忙点头,带着他朝着静心院走去。
御风寒走出很远之后,雕花走廊的另外一面冒出数十个黑衣人缓缓靠近宫殿,脚步轻盈,看上去都是些武功极高的人。
推开宫殿大门,数十个人蹑手蹑脚走了进去,本以为会大战一场,谁知道,床上睡着的,竟然是个小女孩。
众人相互传递了眼神,认为这个女孩不能轻视,还是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沾了迷药的帕子往床上的人捂了去……
不知死活。
舞裳在心底冷笑着,假装晕了去,任由他们抱着离开了。
“哼,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御风寒怒极,狠狠的捏着高淑妃的脖子,眼眸中杀意顿显,冷深深的,仿佛地狱里见不到底的血池,逼得她不敢直视。
但是,她怕什么呢?从走出第一步起,就没想过还能回头,怕?笑话!她堂堂将军只女,天不怕地不怕!
想着,高淑妃回瞪着御风寒,眼中满是得意:“皇上,是你逼我的!我爱慕你,欣赏你,可是你呢?!你连看都不屑看我一眼!哈哈……皇后在我手你,你有本事就下手!”
“你敢威胁朕?!”
御风寒手中力道猛曾,骨骼摩擦得“咯咯”作响,高淑妃被憋得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死死的瞪着他,眼中全是得意的嘲讽: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一旁的宫女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御风寒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狠狠一挥手,断了高淑妃的一只胳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在宫女的脸上,那宫女抱头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高淑妃的脸色渐渐由红转白,早已经呼吸不上了,加上这痛,她忍不住嘶哑的尖叫出来,眼中顿时充满仇恨。
为什么,她也是皇上的妃子!她也是受人疼爱的小姐!为什么她会受到如此对待!不甘,不甘!
高淑妃意识开始模糊,嘴角却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断断续续的狠狠挤出几个字来:“咳,御、风、寒、你、会、后、悔、的!”
御风寒阴冷的眸子已然凝结成冰,毫不犹豫的,卡擦一声,高淑妃双目圆瞪,似乎到死,她都不相信这一切,尽管如此,她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却让御风寒微微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