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认出莉亚娜,是因为我一直喜欢着她,我永远不可能忘了她的样子,哪怕是再过一百年……”男孩听到了镇长和陆老的谈话,他悄悄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然后站起身来,走向了陆老他们。
爱情这件事,熬人心性,也磨人心智,其中尤数暗恋这件事最是纠结。喜欢一个人,却又总是在告白与再等等之间徘徊,最后多不会像流传的故事一般结局圆满,现实中的暗恋,很多都会无疾而终,例如像巴亚这样。
“孩子,想讲讲你和莉亚娜的故事吗?”陆老招招手,示意巴亚过来,巴亚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但最终,他还是坐了下来,当大家也席地而坐后,巴亚开始缓缓讲述着自己和莉亚娜的故事。
“记得第一次见莉亚娜的时候,是她刚来我家的第一天,我永远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丝丝暖阳照射在莉亚娜的面庞上,是那样的美丽,虽然她有点害羞,但还是努力的和所有人打招呼。”巴亚简单描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一见钟情的时刻总是难忘的,尤其是在情愫萌芽的美好年代。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莉亚娜,我期待每一个早晨快点到来,我期待每一次的偶遇,虽然这些偶遇很多都是我有意为之的……”说着说着,巴亚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间,他苦涩的面容突然绽放出了短暂的微笑,就像初次绽放的花朵一样,是那么好看。
“我和莉亚娜渐渐熟悉了起来,因为同龄,所以我们无话不谈,虽然她是我家的佣人,但是在我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我也不只一次的偷偷幻想过,将来有一天,她成为我新娘时的样子,还记得莉亚娜说过,有一天,她会把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刻在花中央,而我多么希望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可是有一天,我放学回来,那天我拒绝了大家一起去河边钓鱼的邀约,为的就是想第一时间回家见到莉亚娜,不知为什么,那天我相见莉亚娜的心情非常强烈,可是当我来到她的房门前时,我听到了桌子的吱呀声和那个禽兽父亲的喘息声,以及莉亚娜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当我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愣在了原地,莉亚娜正一丝不挂的躺在房间的桌子上,而那个禽兽,正在……”说到此处,巴亚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正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从咬紧的牙齿和青筋暴露的拳头就可以看出,现在的他是多么的愤怒,时间似乎一点都没有熄灭他的怒火。
“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容我问一下,12岁的你,真的明白或者说你确定你认为的就是你父亲当时的行为吗?”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很多孩子在十二岁时已经投入社会体会到各种酸甜苦辣了,但是对于成人间的事情,陆老觉得,似乎还是太早了点……
“也许各个国家的政策不一样,但是在灿达王国,法定的结婚年龄是男女14岁,而对于这方面的教育,从10岁起,学校的孩子就会开始接受相关的学习了!”镇长简明扼要的向大家做了介绍。
“原来如此,对不起,请继续!”陆老为自己的打断向巴亚道歉。
经陆老的打断,巴亚的心情似乎也慢慢平复了一些,他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然后继续讲述:“我发了疯一样的冲进了屋子里,那个禽兽狼狈的从莉亚娜身上滚了下来,他当时吓坏了,但我根本没有去理他,我冲到了莉亚娜身边,胡乱找了些东西盖在她的身上,我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莉亚娜已经不再叫喊了,她的眼神却空洞无神,面无表情,我感觉,她的灵魂似乎已经飞走了……”
男人的悲伤,通常不会像女人那样梨花带雨、惊天动地,通常一个背影,别人就能读出他的辛酸与痛苦,虽然不知道坐在旁边的波特能不能理解这种情伤的痛苦,但是波特却是第一个伸手拍拍巴亚肩膀、给与他安慰的人。
“当那个禽兽冷静之后,他恼羞成怒的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穿上衣服,狼狈的逃走了,虽然那一巴掌很用力,甚至我的嘴里都是血腥味,但是我却根本不觉得疼,因为和莉亚娜的遭遇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从那件事之后,莉亚娜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从前那个美丽善良、活泼开朗的莉亚娜消失了……”
“过了没有多久,那个禽兽从镇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您,爱迪欧镇长正式上任了!”说到这里时,陆老注意到,巴亚看了镇长一眼,但是在巴亚的眼中,陆老却看到了一丝仇恨。
“之后没过多久,发生了鬼屋事件,莉亚娜也消失了。其实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可能今后我们都无法再见了,但是逃离了那个禽兽的魔爪,我觉得至少是一件好事。之后我也断绝了和那个禽兽的关系,我羞于和这样的人渣生活在一起,所以我离开了格伦镇,直到两年前,当我在他乡遇到了童年的玩伴后,才知道那个禽兽已经死了,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格伦镇,当然,还得感谢镇长给了我现在的工作!”虽然嘴上是感谢镇长,但是陆老第二次从巴亚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仇恨。
“巴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镇长有什么误会?”陆老率先发问。
“老师,您说什么呢?”蕊不解的看着陆老。
“老陆说的没错,巴亚,你心中肯定有事,刚才你看向镇长时,眼神中稍纵即逝的仇恨我也看到了!”龙也注意到了巴亚眼中的仇恨,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佣兵,敌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可以成为自己判断对手下一步动作的依据,人们都说习武之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那只限于普通的武者,真正的高手,除了是武力的对决外,更是智力的较量。
“我和巴亚?有矛盾?不可能啊!”镇长被陆老和龙弄得一头雾水,连忙否认着。
“……镇长,既然陆老他们看出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当着大家的面,我问您,也希望您实话实说!”巴亚的表情很严肃。
“……哦!那……你说吧!”此时的镇长有点被吓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巴亚,自己的记忆中,在巴亚离开格伦之前,自己与巴亚的关系还是很友好的。
“在我发现那个禽兽侮辱莉亚娜的那天,在我推门进去前,我听到了那个禽兽对莉亚娜说,是镇长你把莉亚娜送给老东西的,为的就是要竞选上镇长,你承认吗?”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看向了镇长。
“原来如此,怪不得莉亚娜会突然不理你了,还对你有所怨恨,原来你就是罪魁祸首啊!这事件的一切起因都是你造成的!”波特这个单细胞生物,难得能静下心来完整的把这个故事听进去,而且还想通了莉亚娜后来为何会对镇长态度大变。此时波特因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熊熊正义之火,起身就要揍镇长,幸好卢卡尔眼疾手快,拦下了波特。
“冤枉!冤枉啊!我从来没说过那些话!”这莫名其妙的黑锅,让镇长措不及防,刚才还在为莉亚娜的死而难过,结果现在自己却成了害死她的凶手。
“镇长,你不要害怕,巴亚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向你讨要说法,我想他自己的内心一定也是有所怀疑的,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您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我也不相信您能做出来,所以,您好好想想,看看怎么为自己证明!”陆老一直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他很少会感情用事,这次在大家都群情激奋的时候,陆老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问题的所在,如果巴亚真的认为镇长是这件事件的始作俑者,早在他回来后,甚至更早的时间,就应该为莉亚娜报仇,但是他却一直忍到了现在。
“好……好……我想想……我想想……”镇长的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他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回想着事情的前后经过,怎样才能从中提炼出证据,洗刷自己的冤屈。
“有了,对,镇长的竞选是镇上登记造册的居民一人一票投出来的,投票率超过人口的八成才算成立,而且每个人都可以参与竞选,但是,不论是谁,都只有一票,即使是上一任镇长也是如此,我如果贿赂他,那我最多也只能得到一票而已,我这么大费周章、丧尽天良的就为了一张选票,我……我不值当啊!”
“虽然证据弱了一点,但也不得不说,镇长说的是有道理的,巴亚,你觉得呢!”陆老转头看向巴亚问到。
“其实我本就不愿相信这件事是因您而起。说来可笑,虽然那……那个禽兽是我的父亲,但是我却更愿意相信您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想追查真相也是困难重重,如今我能看到莉亚娜最后一眼,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说完,巴亚面向陆老接着说:“陆老,莉亚娜做了坏事,我不想替她辩解什么,她确实伤害了很多人,我想这份痛苦不亚于她自己遭受到的苦难,所以,我还是要谢谢您,谢谢您出手阻止了她,让她从痛苦中解脱,也让更多的人免遭苦难!”巴亚起身后向陆老深深的鞠了一躬。
扶起了巴亚,陆老问:“巴亚,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虽然我只是单相思,但是我还是想为莉亚娜所做的事情赎罪,镇长,我希望您能继续让我在镇上干下去,我想尽自己的力量,保护镇上的大家,也算是弥补莉亚娜犯下的错了!”巴亚询问着镇长。
“当然,当然没问题,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镇长张开了怀抱,拥抱了巴亚,而在场的城镇卫兵们,也在听完这个悲伤的故事后,拍了拍巴亚的肩膀,表示给与支持。
“我想,你不是单相思,莉亚娜应该也是喜欢你的!”突然,陆老说话了。
只见陆老拿出了之前在洞穴中找到的笔记本,他现在确定了,这是莉亚娜的本子。
“您为什么这么说?”巴亚不明所以。
“我之前没想明白这个是什么意思,直到听完你们的故事,我才敢肯定,莉亚娜也同样喜欢你!”说完,陆老把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有彩色的颜料画的美丽的小花,而在那些花的中央,有一些用硬物碾压后形成的隐秘的痕迹,陆老从地上摸了一把灰土,擦在了那些痕迹上,巴亚的名字随即浮现出来。
“将心爱之人的名字刻在花中央……”巴亚念着这句话,痛哭着趴在了莉亚娜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