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抉择
三面百仞高峻的悬崖,一道江海交汇的大河,手捧出如珍珠般的摩洛小镇。小镇如扇形翼张,一条灰石长街,由下而上,从阿伊河港口攀缘到玫瑰庄园脚下,长街两旁,古香古色的石屋,鳞次栉比地相互偎依。
由于独特的地理环境,小镇在通火车之前,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后来火车驶入这几百人的小镇,优美的滨海风光,恬淡的小乡生活,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旅人,来此慰劳疗养。旅游业的蓬勃发展,为这座小镇注入了新的生命,亦改变了小镇居民的生活。
与多数接纳“有朋至远方来”的小镇居民不一样,乔伊姑姑的家,躲藏在长街冷巷深处,逃离着海港的霓虹喧嚣。
薄云关上了月光,峭楞的夜风摇曳着一盏孤零的小吊灯,整个屋子犹如黄昏倾泻,冰冷而枯黄。
“乔伊,你这该死的小流氓,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竟到了家里。我死去的哥哥,真是命苦啊!”乔伊的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乔伊的衣物丢到门外,边哭边骂。姑父洛克一边示意乔伊先走,一边安慰梅林。
乔伊垂头丧气地绕道后院,发着呆。一会,动静安息了,姑父洛克走了过来,拍了拍乔伊的肩膀:“乔伊你都二十三岁了,还不知道你梅林姑姑的脾气吗?老规矩,今晚你就先去你朋友泰那里,过些天,等梅林气消了再回来吧。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再回来找姑父拿。记住,你和安妮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爱你。”
乔伊接过钱和行李包,心不在焉地听着。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五岁的安妮穿着睡衣,提着玩偶,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乔伊走上去,脱了外套抱着小安妮说:“我的天使,是不是哥哥把你吵醒了?”
安妮揉了揉眼说:“哥哥,你答应我别惹妈妈生气了,我……我就不要那个生日礼物了。”
乔伊捏了捏安妮的脸,轻声说:“好,哥哥答应小安妮,但小安妮的礼物我也不会落下的,快去睡吧!”
洛克抱着安妮合上了门,乔伊拎着可怜的行李,脸色一转,愤懑地向同样是镇上出名的流氓——泰的家走去。
是夜,冬末春初的夜风甚是凌冽,透骨之寒刺痛乔伊的面颊和膝盖,他望眼是稀拉的星光,在乌云后面苟且,抬腿是泥泞的斜径,在漆黑里无法明晰。正如乔伊可怜的身世和不知未来、无处安放的现状。
乔伊今日打算在姑姑家找些关于自己父母生前的资料,却反被姑姑诬告偷窃,还“家贼难防”。想到种种他心里越发烦躁,路过阿伊河时,随手把姑父给的钱丢了下去。
乔伊还未到泰的家门,就听到了泰家里冒出来的音响声,与此相对的便是泰邻居的谩骂声。乔伊捂着耳朵,推开了门,看了正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泰一眼,随即拔掉了电源。
整个小镇都安静了下来。
泰头也不会,丢掉手上的游戏手柄,骂道:“我的朋友,不要每次来都这样拧断我的兴致,好吗?”话还没说完,听到邻居的骂声,他抬腿一踹,破门出去,回骂了几个回合才意气风发地进来。
见到这家伙的样子,乔伊来时的火早就哑了。泰骂完了,像是骑马走过胜利门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长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乔伊,不是我瞎出点子,我说得没错吧!你父母和我父母在那次火车事故后,留下来的赡养费,本来都是我们的。我当时没有监护人,所以满16岁了,从孤儿院一出来,我就拿了所有的钱。别看你姑姑一家对你那么好,我看估计是因为他们用的都是你的钱。”
乔伊瞧见他一副洞察天机的模样,很想给他两拳,但在梅林姑姑的私人保险箱里看到的其中一张遗产清单后,他一瞬间分不清什么是愤怒什么是悲哀。乔伊接过泰递过来的烟,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眼泪直流。没心没肺的泰又在旁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笑完后,泰突然神秘地对乔伊说:“你知道摩洛镇为什么这么繁华吗?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游客来到镇上?你知道又有多少妖魔鬼怪在镇上晃悠?当然又有多少寂寞的富家单身女孩来寻找刺激?”
乔伊不禁白了一眼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泰反而更加得意了,“事实上,这些东西关我屁事,不过我最近联系到了一个大客户,刚见面就给了一匝钱,说事后再给十倍佣金。当然,那样你就可以给安妮买那个限量版泰迪熊玩偶了。”
乔伊看了看泰手上数着的钱,叹了口气,“要我们做什么?”
泰将钱整理地很细致,随口道:“人已联系好,今晚在‘忘风尘’酒吧面谈。我已经叫上了约瑟夫和坦克。”
乔伊看了看正一张叠一张数钱的家伙,不由的说:“还记得那次走私海鱼吗?就唯一一次做的‘大生意’,约瑟夫为此还被关了两个月。”
泰有点不耐烦地说:“所以叫上您老人家亲自去谈客户。再说,约瑟夫那小子是警局里的常客,他在里面吃得好睡得香,出来后,你又把跑海鱼的钱全都给他了。那小子可乐呵着呢!时间差不多了,进军月光海滩吧!”
乔伊起身跟着泰走去,看了破门对泰说,“你确定不修好门,不怕被偷吗?”
泰头也不回,双手枕着脖子,“我可是摩洛小偷之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