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山的战斗经验几乎都来自与深山猛兽的交手,与人之间的搭手、生死搏杀少之又少,更遑论是用毒的武道大宗师,好在临走时他弟弟马万水说过“遇敌需冷静,特别是难以看透的敌人,遵循野兽的直觉,发挥自己的本能,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贸然范进为大忌”,对面的陈魔一直絮絮叨叨,马千山毫不急躁,全神贯注观察对手每一处细节。
陈魔本名陈莫,原是红袖山一脉的弟子,天资平平,按理说若是没有大机缘,这辈子能到小宗师境巅峰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谁成想数十年前仅凭个人之力将红袖山上下杀个干干净净,要知道那时的他才堪堪入了小宗师境,整个红袖山在当时也算是比较强的二流门阀,虽是没有通神大宗师,但普通的武道大宗师也有十数人,就算这样仍是被他屠了山,瞬时间震惊整个江湖,随后红楼出手,出动细柳营对其进行围杀,哪成想此人心思缜密,阴险狡诈,不知从哪学的一身毒功,难缠的很,数次围捕失败后销声匿迹,时隔十年后再现江湖,此时已为武道大宗师,一身大成毒功已非普通大宗师能对付,一时间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为人心理扭曲,嗜杀成性,最终逼的红楼极道和雷音寺神僧对其追杀,奈何此人狡猾异常,只要极道这种级别的巅峰战力一露面便立即远遁,丝毫不给任何机会,数十年红楼从未放弃对此人的追杀,其姓名在黑色必杀榜上异常醒目,名号陈魔。
陈魔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马千山,虽是一脸笑意,但确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邪意,开口说道“年轻人真沉得住气,你那种状态能持续多久,一盏茶的时间怕是极限了吧”
马千山丝毫不为所动,仍是弓马虚步,死盯对方。
“也罢,别说我欺负你这个年轻后生,让你死在最强状态下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陈魔说完就这么背负双手慢慢朝马千山走去。
看着逐渐逼近对手,马千山浑身肌肉由绷紧到放松,在由放松到绷紧,频率逐渐加快,最后空气好似在震颤,虚空中有嗡鸣声响起,这是大金刚如来不动独特的运力秘法,对肉体要求极高,同时负荷也极大。
十丈,五丈,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缩短,场间气氛越发紧张,就连在远处看热闹的谢述清手心也不知不觉间积满汗水,运气疗伤的黑衣人屏住呼吸,等着那一刹那的交手,直到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三丈远陈魔仍是未有出手迹象,又是两步,陈魔负后的一只手掌抬起,马千上瞳孔紧缩,神经瞬间高度集中,准备迎接****般的进攻,只见对方抬手拍出一掌,下一瞬马千山眉头紧皱,因为这一掌没有黑衣人那般的疾风紧骤,凌厉异常,反倒是轻飘飘,像是浑然无力,他确不敢大意,依旧握拳成钢,全力打出。
看着搅动气流四散的一拳,陈魔没退反进,收掌侧身,迎着对方势大力沉的一拳欺身而上,一瞬间陈魔的脑袋堪堪躲过那一拳,双眼甚至能看清手臂上的毛孔。
马千上哪敢让一个玩毒的行家撞进自己怀里,拳未收,大龙脊椎一弹,腰部发力,腿已横扫而出,直奔对方要害,陈魔见此也不硬撼,身子一晃,动作轻若无骨,在马千山雷霆般的速度下显得极慢,确诡异的躲了过去,嘴里还不忘说道“太慢了,再快点”
马千山不管对方的冷嘲热讽,还是那句话,“生死搏杀时戒躁戒怒”他弟弟说的话向来是对的。目光微凝,单腿微沉,骤然发力,高高跃起,一腿对着陈魔当头劈下,速度极快。
陈魔仍是动作轻缓诡异,侧身堪堪躲过这一腿,“咚”的一声,狠狠的一脚踏在地上,尘土四散,马千山似早有预料,陈魔侧身的一瞬间,变拳为手刀已经到其面部,陈魔并未惊慌,脸上带着笑意,转身脚下虚点向前飘去,一瞬间背部门户大开,马千山眼中精光一闪,就是现在,刹那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双手成拳如双龙出海向陈魔后心打去,后者就像开了天眼一样,仍是清晰预判了马千上的拳路轨迹,身子一矮便过了过去,随后如燕子折身般一指点向马千山。
以命博命是马千山拳法精髓所在,只要不让对方撞进怀里,轻轻一指他有把握接下,是而不管对方那一指,全力一腿向对方扫去,力求一击毙命,陈魔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对方的打法一目了然,仍是仗着身法奇特不与其硬碰硬,马千山拳出刚猛,招式百变,蹦、弹、抓、挑、钻、擂、拉、劈,腿法迅捷,招式凌厉,踢、碰、蹬、踹、踩、挂、跪、截、跛,但奈何陈魔总是能堪堪躲过,不一会两人已经交手上百招,马千山却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更可怕的是他没发现自己出招已经慢了许多。
陈魔高高跃起在空中转身一指点在马千山肩上,空中又是一个转身,飘然落地,见马千山喘着粗气原地未动,开口说道“马家大如来金刚不动配上封魔乱打果真厉害,换作寻常武道大宗师未必能占得了半点便宜,可惜了”
马千山脸色潮红,喘着粗气,待气息稍微喘匀后开口说道“前辈要是这么一直躲下去,晚辈自然不是对手”
陈魔诡异的一笑“已经发现了?”
马千山脸色有些难看,并未答话,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其实你们这些外家练体的最好对付,即便你这种天骄人杰将炼体术发挥到这般程度,交手中无法内息就是你致命的缺陷,特别是遇到用毒的”
未等陈魔说完,马千山抬手便是一拳,直轰对方面门,只是已经没了起初的凌厉霸道。
这毫无速度可言的一拳陈魔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很轻松的闪躲开,随后马千山又是连续出拳,扫腿,但此时的他无疑是在做最后的挣扎,陈魔犹如猫戏老鼠般,一边闪躲一边说道“是不是感覚身体越来越沉重,肌肉越发无力,部分肢体开始没知觉”
又是一次闪身,陈魔右手虚点在马千山耳廓上,确没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嘴里说道“这里”,脚下虚晃又到了马千山前方,探手连续两指分别点在马千山眼睑、鼻梁,继续道“这里,这里,一种叫“僵尸粉”的小玩意在方才交手的过程中已经遍布周围,你每一次气血鼓动,呼吸换气这些粉末都会通过你的耳、眼、鼻进入你的体内,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致命的,甚至对你毫无损伤,只不过会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陷入僵直休眠状态,最后你会连合上眼皮都做不到”
等到陈魔话音落下时,马千上出拳已毫无章法,在对方的引领下只是胡乱的挥舞双拳,僵直的双腿更是无力抬起,只能向稚童学路般摇摇晃晃的蹒跚向前,如若不是这种“僵尸粉”只对肉体起到作用,对精神毫无影响,马千山怕是早已倒下,意识虽是清醒无比,但对肉体的掌控却越来越少。
看热闹的李青鱼此时却神情严肃,精神紧张,因为场中交手的两人原本距离此地尚远,但不知是陈魔刻意引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此时却越来越近,李青鱼下意识的进入战斗状态,双眼微咪,紧盯着不断虚晃的陈魔,不敢丝毫放松。
马千山除了头部已经失去了对肌体的控制,每挥动一拳都需要及大的精神力量沟通神经系统,双腿更是难以移动,只能靠着弓马桩步勉强站立不倒,徒劳着舞动双拳,即使双目通红,牙龈丝血,依然改变不了即将败北的结局。
陈魔迎着软弱无力的拳头不在闪躲,左手虚指将其弹开,右手一掌印在马千山胸口,澎湃巨力骤然爆发,马山千瞬间倒飞而出,陈魔借着这股巨力反身掠向李青鱼二人所在方向,要知道此时距离李青鱼二人不过数十丈,陈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几乎在反身掠向二人的同时抬手便向两人射去,速度极快,眨眼便到。
李青鱼对危险的嗅觉何其敏锐,几乎在陈魔反身的瞬间便暗道一声“不好”,一手抓住谢述清衣襟,一手掌心向下,劲力喷发,脊椎一弹,腰身发力,等谢述清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后退了数丈远,与此同时,两人原先所在地一团物体“砰”的咋开,黑如墨的液体瞬间四散,落在周围残桓瓦砾上,下一瞬“滋滋滋”升起一阵青烟,红砖青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消失。
李青鱼缓缓起身,松开谢述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前方说道“这回不用再纠结了,动手的理由”叹了口气,又吐出两字“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