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阳的话，一字一字狠狠的砸在月夜的心上。
那里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当听到路驰援悲惨的遭遇时，当听到她遭的那么罪时，他再也无法如表面的那么冷静。
愧疚与心疼，瞬间涌上来，他却迟钝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该如何理清他与路驰援之前的关系？
路驰援失踪前，曾是他的未婚妻，是他一直想要娶的新娘子。
可是如今，他已是尹夏的丈夫，他再也不是路驰援能够依靠的男人了。
他终究是辜负了她，这辜负让他罪责涛涛。
曾经他以为，是路驰援狠心抛弃了他，狠心的伤害了他。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路驰援是被人所害。
他最大的过错，就是没有好好的照顾她，反而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可是如今呢，他该如何安置她？
他想，无论怎么安置，都必定会伤了她。
月夜缓缓抬头，眸光闪过触动，他僵硬的抬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
路驰援却狠狠的打掉他的手，她咬牙吼道：“别碰我，你不再是我的夜了，不再是我的夜哥哥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历经万险，辛苦的回来找你，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是驰援？那我还有一个方法证明……你记不记得，我十岁时，爬山去给你采茶叶，由于山体陡峭难走，我的脚上被划破了无数个口子。那些疼，如今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那些伤疤，早已留在我的脚底，它就像个烙印一样。即使我路驰援的面貌再如何变，但那伤疤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路驰援边说着边抬起脚，脱掉脚上的袜子，让金月夜看。
金月夜的眼眶渐渐的红肿，他愣愣的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脚底，一颗心痛苦的犹如在火上烧。
如果上一秒他还在怀疑，这人有可能不是路驰援，那么这一刻他再也无法骗自己。
“驰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月夜愧疚的缓缓说道，嗓子干疼的厉害。
路驰援一愣，侧头看着他，思量他话中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金月夜颤抖的伸手，一把将她狠狠抱在怀中。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没有找到你，对不起是我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他一字一顿的带着无比的愧疚说道。
路驰援爬在他的怀里，哭泣的像个孩子。
“呜呜……我好想你啊，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无论我承受多少恐惧与伤痛，只要我一想到你，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再抱着他，对他诉说相思苦。
钟泽阳识趣的，偷偷走出房间。
把独处的空间，留出来给他们。
他爱路驰援，却更希望她在历经万险后，能得到幸福。
他知道金月夜爱上了尹夏，可是他却更希望金月夜最后能选择路驰援，能够给她一生的平安康乐。
纵使他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他只希望曾经那快乐的路驰援能够回来，能够变回那四年前的路驰援。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他只希望这四年是一场噩梦。
金月夜无语哽咽，眼睛胀痛的厉害，他紧紧抱着她，此刻充斥在心中的，是满腔的愧疚。
他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要怎样才能弥补她所受的那些伤痛？
“驰援，对不起，我真的要说对不起。”他愧疚的一直不停的说对不起。
路驰援摇着头，不许他再说。
“我不想要再听你说不对起了，你别说了，好不好？”
“对不起……”金月夜闭眼咬着牙，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路驰援的眸光在那一瞬间闪过憎恨，她猛的用力推开他，对他怒吼道。
“不要再说了，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不需要。”
“驰援，我……”金月夜欲言又止，眸光带着沉痛的看着她。
他实在说不出口，他说不出他已经结婚了，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受的的伤痛已经更多了，他不想再给她打击。
可是如果他不说，那么就是对尹夏不公平。
如此因此伤害了尹夏，他更是不愿意看到。
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她知道，金月夜也知道。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个尹夏，金月夜已经爱上了尹夏不是吗？
路驰援抬手阻止了他的说话，她一双泪眼带着悲痛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对我说，你已经结婚了，你已经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夜了，你已经属于别人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些？是不是？”她哑着声音，低低的嘶吼。
金月夜低下头，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路驰援眸光里，带着满满的愤怒与憎恨。
“金月夜，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辜负我？你为什么要爱上别人？我爱了你十几年，我爱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却到最后爱上了别人？哈哈，真的好讽刺啊……”路驰援攥紧拳头，咬着牙狠狠的看着他，恨恨的说。
金月夜抿唇不语，只是抬头看着她，看着她满腔的恨意与怒火。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再要说什么。
路驰援摇着头，泪水汹涌滑落。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我不要听……”她捂着耳朵，坐在床上嘶吼道。
金月夜颤抖着手，按住她双手，企图让她冷静一下。
“驰援，你别这样，听我说……”
路驰援摇摇头，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不听，我不听你说……”
她恨，她恨尹夏，她恨金月夜，她恨所有人。
她颤抖着身子，满满的蜷缩一团。
她用手捂住脑袋，头疼得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心里好难受啊，那里犹如有虫子在一点点的啃咬着她。
她又用手捂住心口，死死的抵着那疼痛的地方。
“我好痛啊，好痛啊。”她痛苦喊出声，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
金月夜脸色一变，抱着她的身子，急切的问道：“哪里痛，你怎么了？”
“我心口好痛，好像有东西在撕咬，我真的快要死了，夜你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路驰援脸色苍白的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
隐藏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他哽咽出声。
“驰援你别怕，我不会再让你有事的。”
路驰援呜呜的哭泣着，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着唇瓣仰头看他。
“夜，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金月夜一愣，双手抱紧她，终是没说一句话。
他抬头看向门口，喊钟泽阳：“泽阳，你快点进来，驰援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钟泽阳听到动静，脚步凌乱的从门外走进来。
“把她放平……”钟泽阳沉声说道。
金月夜松开路驰援，想要将她放在床上。
路驰援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不要放开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带着哭腔，一字一顿的苦苦哀求。
金月夜狠狠闭眼，咬着牙抬起手掌，一点点的掰开她的手。
“想让泽阳看看你的情况……”
“我不……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现在宁愿死掉。”路驰援固执的不愿松开，手指都被金月夜掰红了，她也不愿放手。
金月夜眸光闪过挣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的心犹如被刀刺穿。
可他却不能答应她这个要求，他不能给了她希望，最后又带给她失望。
钟泽阳看着金月夜犹豫不决的神情，又转头看着路驰援痛苦的模样。
他的心，在不停的滴血。
他咬着牙，一把将月夜推开，抬手给了他一拳。
“她都这样了，你还要这样伤她吗？她如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才模样，你忍心再对她残忍吗？”钟泽阳低吼出声质问。
金月夜踉跄后退了几步，身子狠狠撞在墙上。
脸颊上疼，身体疼，心上更疼。
“啊……我快要痛死了，我真的不行了。”路驰援喘着粗气，眯着朦胧的眸子，看向金月夜呻吟低语。
金月夜身子一顿，脚步上前几步，双腿跪在了床边。
“驰援，我陪着你，我陪你度过难关，我陪你一直到你好起来，好不好？”
他能做的底线，已经只能这么多。
他已经辜负了路驰援，再也不能辜负尹夏。
路驰援是他的梦，是他曾经最在乎的人。
可是，尹夏却是他的命，是他的前世今生。
没了尹夏，他不敢想象，他要怎么活下去。
所以，就这样把，他只能陪着路驰援短暂的时间。
这是他愧疚路驰援的，这是他要偿还的债。
他只是一个人，并不能分出两半心，来爱着两个女人。
如果注定要伤害一个人，他希望那人不是尹夏。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残忍也好。
“金月夜，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吗？啊……我恨你，我好恨你……”路驰援抬头抓住他的手，一口狠狠的咬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