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四十分。
实验中学北门停着一辆黑色SUV，有个扎着小辫子的高壮胖子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等会，我先爬进去。”
那胖子说着身手敏捷地跳上校门口的伸缩门，一下翻了过去。
紧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也下了车，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背包。
“唉，把我包先给我。”
张飞站在里边挥手，严灵把背包丢了过去，又转回身从后车厢里捞出一副老型弓箭。
“你老整些花拳绣腿的，”张飞拍了拍背包里的东西：“像我这个，一棍能打死两只小鬼，带劲不。你让老白给你换换装备吧，你那弓箭太老土…”
话刚说完，“咻”一只木箭忽然飞速从张飞面前射来，插在了他手里的背包上。
“奶奶的…我包刚买的！”
铁制箭头的倒刺已经钩进皮里了。看着张飞气急败坏的样子，严灵快活了许多。
言灵爬上车抓了个运动包，关上车门，也伸缩门那翻了过去。
现在刚过九点半，一个小时的时间够他们提前做准备。严长白给他们的任务是，在12点之前把事给办完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张飞摸了摸包上的窟窿，骂着想拍严灵的脑袋，被他闪过：“回头我报老白去，让他从你工资里扣！”
严灵不以为然地坐在地上，摊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捆符咒来，挨个地给木箭柄裹上。
他安静地垂着睫毛，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高中生。跟严长白长得有几分相似，挺拔的鼻子，细长的眼睛，就是印堂正中心有颗细小的痣。
起初见着他们兄弟的脸，张飞以为大概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在守夜事务所做事总觉得有些压面子，自己三十来的岁的人总比他们大一轮吧？
“我哥提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在学校里面。”
张飞还在想着，严灵忽然打断他。
“什么女人？”
张飞也蹲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根一米长的木制狼牙棒，拔出了棒顶的一个小盖子，往里头灌着朱砂。
“在查百尸瘴的那个女人。”
“我进事务所两年了，还没见过女道士呢，要真有我倒想看看，长得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这么清汤寡水…”
张飞话还没说完，严灵眯着眼睛看着他，忽然提起手上的弓箭，“咻”连带符咒往他的耳边飞速擦过。
“…你大爷！”张飞捂着因摩擦而红肿的耳朵指着他：“这也不是说你坏话吧，你小子心眼怎么…”
严灵冷着小脸不理会他，抬手又是一箭。
“呃呃…”
身后的挣扎声响起，张飞忙站起身来看向背后，一只小鬼被射中的两支符咒灼烧得打滚在地，然后慢慢地融进了地里。
两人再一看，不远处还有几只稀稀落落地在操场上移动着，像被什么吸引着走。
“怎么这么早就…谁给碰鬼窝了！”
“果然来了。”
严灵略显兴奋地捡起地上的两支木箭，轻盈地把背包里的弓箭袋背上，跟在那些小鬼后面跑。
“等，等等我！”
张飞把狼牙棒夹在胳肢窝里，背起背包，也跟在后面跑：“啥玩意来了，你等我啊！”
…
周宜家被林健化成的黑雾从五楼推了下来。
在空中短短的几刹，她看见林健融入了那团百尸瘴内，楼底下聚集的十几只鬼魂朝她举着腐烂的爪子，等着馋食她的血肉…
“周宜家！”
勾陈急切的呼唤声引回了她的注意力，周宜家眼看着他迅速地飘过来伸出手试图接住自己，又穿透了过去，绝望地朝她大喊“不！”。
对了…他除了按钮什么都摸不到的…今天就要摔死在这栋烂尾楼吗？
有个白色的影子突然跳出，脚踩着小鬼们的脑袋和肩膀跳跃而上，接住了周宜家的身体，然后两个人因为重力纷纷摔在底楼门口旁边的那排盆栽上。
“啊…”
从盆栽上滚下来，周宜家没来得及吃痛，就见那些小鬼面目狰狞地想扑过来。
“咻”一声，一支木箭从她身旁飞出，直接射在最近的那只半脑袋鬼头上，接着箭上的符咒燃烧，小鬼捂着脑袋嚎叫着跌倒。
她看见身边的白色运动服少年举着弓箭。
“老子来了！”
张飞抡着手里的狼牙棒，喘着粗气冲了过来，对着那群小鬼就是几棒，“哐”的一棒打残一个。
严灵抽着背上的箭袋，眯着眼边躲边连续射了几箭，几只小鬼被符咒烧身挣扎着纷纷倒地。
“厉害啊…”
周宜家捂着摔肿的腿，惊讶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一顿操作，底楼的那些小鬼就被灭完了，纷纷融到了地下。
但周围还是源源不断地新冒出几只来。
“没事吧？”
勾陈飘到她身边，蹙眉查看她腿上的伤势，表情看起来难得有些自责。
“没事，这两个人…这些鬼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一直往这栋楼来啊？”
“是瘴气团的气味在吸引它们。”
勾陈抬头看向四五楼那团散发着怨气的百尸瘴，总觉得看起来更深黑更浓了，四周的触须更张牙舞爪的，煞气比方才还强上几番。
“刚才，我看到林健，他把我推下楼，还变成黑雾钻到那团瘴气里面了！”
严灵填上弓箭，见到蹲在周宜家身边的勾陈，便凛着脸想给他射一支，直接被勾陈闪身躲过。
“有意识？”
他疑惑地吐出一句，勾陈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是那些杂鱼吗？”
“你打他干嘛！”
周宜家见那少年把弓箭举向勾陈，不禁有些着急，脱口而出。
“这鬼是你养的？”
严灵看见她为了那只鬼而有些怪罪的表情，好像忘了自己刚才救过她一样，瞬间有些坏心情。
“臭小子嘎哈呢，”张飞捶倒一个牙口差点咬到他胳膊的骷髅，骂骂咧咧：“赶紧把楼上那玩意儿整了吧！这些鬼怎么来得越来越快了！”
天上的月亮已经完全被黑云遮住，夜色和露气越来越浓，阵阵阴风从四面八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哀嚎声，无数的小鬼陆续从泥地里爬了出来，像被百尸瘴控制住一样空洞地往这栋实验楼聚集而来。
即使不间断地射杀它们，不知不觉中几个人已经被聚集起来的小鬼们一层层包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