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冷凌华死乞白赖赖了一天要桑柔补偿他,然后又顺理成章地睡到了美人的床榻上,风平浪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此时,柳氏的依美院有了动静。
“都安排好了吗?”
“夫人,保证万无一失!”
“哼,这次我看柳桑柔还怎么留着这个府中!”
——
明月照积雪,
朔风劲且哀。
就在这个寒气透心的夜晚,长青苑的书房内有人窸窸窣窣的动作,只见她在屋内一直翻找,最后锁定了一个地方,悄悄放了一个物品,然后鬼鬼祟祟关了房门。
这一切都被白芍尽收眼中,只见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走到了旁边的客房上,又开始翻腾和放置物品。
白芍自从服伺老夫人开始,就习惯了守夜这个坏毛病,但柳桑柔从来不让人守夜,所以白芍睡不着就喜欢在院里走来走去,这个小姐很奇怪,守夜的不要就算了,现在甚至连看门的人都不要,让她很不放心,所以每夜主动担起了巡逻的工种。
白芍盯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很久了,一开始以为是要偷东西,便盯死了准备人赃俱获,可是她并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藏东西的,一开始很是费解,难道是嫌弃长青苑太穷了?也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赏赐,除了王爷偶尔拿些小物件逗小姐,也没见王爷送过什么大礼,要偷也不应该偷长青苑啊,夫人和大小姐那边都是金银珍宝,肯定是因为长青苑没人守夜!对,她暗自下定决心跟着这个人,也因为太黑看不清脸,害怕打草惊蛇让人跑了,直到后来看见她在藏东西就更费解了,难道是来济贫的?
眼看那个丫鬟鬼鬼祟祟藏了各个房间藏了五处东西之后,正准备跑路。
白芍等不及了,正准备逮着人问一番,于是一鼓作气地往前冲,突然这时身后一个黑影死死从身后把她按住,一手压着她的肩膀,一手捂着她的嘴。
吓得白芍脸上煞白,不断冒冷汗,居然还有同伙!她在反抗,用脚踹用手挠,使劲了办法想要活命,可是那个黑衣贼人力气太大了,无论白芍怎么打他都纹丝不动,他那健硕的身形比白芍足足高出了一个头,白芍是又怕又惊,她想要发出声响引起院内的注意,于是就想叫唤,可是刚吸一口气,那个黑衣男子就把她嘴捂得更紧,气得她尽力张开嘴就开始咬那个贼人,那个贼人依旧纹丝不动,眼见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已经跑了,是又懊又气,看来她也要命丧当场了,又开始绝望大哭,把那个贼人手都咬出了血咬了一口肉,鲜血哗啦啦流在白芍的脸上……
追击那是一个苦啊!早知道就不该拉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了,但是又怕她坏了事打草惊蛇,他大有办法把这个丫头敲晕了送回屋里去,无奈这事情需要他和这个丫鬟一起禀报主子,平时他肯定不会想带着这个丫头去的,但是事关重大,而且王爷也在主子的屋里睡觉,实在是不敢打扰,所以就想留着这个丫头一起去找主子,起码他知道小姐不敢真的责怪他们,于是任由这个丫头拳打脚踢,最后还被咬了一块肉,疼得他咬着牙直冒冷汗,也不敢吭声。
屋顶上的乘胜看到这一幕,暗自庆幸,窃喜刚刚下去的不是他,追击的速度真是快,乘胜刚想起身管这摊子事呢,追击就把人抱怀里了。
追击心里那个苦啊,这个丫头怎么口劲儿那么足,生生把肉咬了下来,看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走远了,于是无奈地把人松了松,“你怎么老这么冒冒失失的?”
白芍一听这话吓一跳,冒冒失失?这是什么人?白芍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开始反扑了,转身就是拳打脚踢,只见那人二话不说任她拳打脚踢,最后忍不住了就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这个丫头的双手。
“松开!大胆贼人,夜闯我长青苑,鬼鬼祟祟的想干嘛!”于是乎一直在挣扎
追击很是无奈,他们也一直生活在这个长青苑里,只是二人并未打过照面,有苦难言。
乘胜看到追击吃瘪他也偷笑,不小心哈哈地笑出了声音。
白芍听到那个笑声更是心生凉意,完了!屋顶还有同党。
此时,若雨出来了,追击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用眼神苦苦哀求。
“白芍,不要闹了,自己人。”
白芍吃惊的看了眼若雨,“自己人?那他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追那个贼人。”
若雨,无奈摇摇头,她不知道是说这个白芍头脑单一还是心无城府。“别闹了,事关重大,我们先禀报主子吧!”
此时冷凌华已经发话了“屋顶的,滚远了笑去!”
吓得乘胜差点从屋顶掉下来。
只看见那个黑影翻身而下,不发出一丝声响,吓得白芍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最后被追击扶稳了。
此时四人已经齐刷刷聚在柳桑柔门口“主子,有急事禀报。”四个人的心同时跳到了嗓子眼,他们又把王爷和主子的美梦惊醒了,今天早上历历在目的事情又同时发生了……
“进来。”
进屋,只见二人已经穿戴整齐,居然还在桌上喝着茶水,难道,他们早已发觉?
乘胜和追击还有白芍早就应该想到,冷凌华内功深厚在他们之上,院内多了个人鬼鬼祟祟那么久,冷凌华肯定早已发觉,只是他未曾露面罢了。
“说吧,那人干了什么?”
白芍很是吃惊,他们都还没说呢,怎么王爷就知晓了?真是神通广大。
“主子,刚刚女婢发现有一贼人鬼鬼祟祟的藏东西,一共藏了五处。”白芍道。
“可看清了在哪里?”
“五个地方女婢都记得!”
“可看清是什么物件?”
“小姐,天太黑,没法看清。”白芍道。
“回主子,是一个娃娃和四处毒药,具体还需要取出查看。”追击道。
白芍吃惊地看着追击,他是怎么样看清的?
“可曾看清是谁?”
“回主子,不是我们苑内的人,生面孔,奴婢去追了,最后进了美依院,那丫鬟懂功夫,所以不敢跟太紧。”若雨道。
“主子,还有一件事很奇怪。”乘胜补充。
“嗯?”
“那贼人虽是翻墙进的苑,可是书房和客房我们平日里都是上锁的,她可以轻而易举开门而入。”
“哼,那只能是我这个苑里出内奸了,好一个白眼狼!”
“那主子,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先把那五处东西清理出来吗?”
“不必,既然有人想演一出戏,戏还没开场呢,别浪费了,我们静观其变,追击,张大夫的线跟得怎么样?”
白芍越听越是不解,于是一直没有插上话。
追击道“人已经控制起来了,随时可以提过来,这几日我们查到了那张大夫也是孙氏娘家的客卿大夫,是孙氏引进府里的,每次去药房取药的都是孙氏的贴身丫鬟和袁妈妈,张大夫只是一普通的药店郎中,可除了府中给张大夫的诊金之外,在银庄票据发现孙氏每年都会额外给张大夫二百两银子,票据我已经取出来了,请主子过目。”
桑柔和凌华看了票据心里就清如明镜了,票据里还有一笔十年前五百两银子的记录,桑柔看了看,追击的手还在哗哗流血,滴了一地,再看白芍满脸是血,触目惊心,她便舍不得让追击去跑这一趟了。“乘胜,你去把张大夫给我请来,若雨,继续去盯着美依院。”
二人领命而去。
白芍很是不安,心里想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还误打误撞差点坏了小姐的事,还打了自己人,就噗通跪地,不停的求饶。
桑柔起身扶起,也不好怪罪,毕竟这个小姑娘是拿着命去拼死护着长青苑的,也是打心里头喜欢这个丫鬟,只不过她行事的确是太冒失了,还需要好好培养“罢了,不怪你,你能拼死护我安危,我又为什么要怪罪于你呢?”
白芍听到这句话,眼含热泪,但是转身一看身旁还在滴着血的追击也于心不忍,但也羞于关心,毕竟事情因她而起。
桑柔见状“白芍,你先去打一盆温水来,然后回屋梳洗。”
白芍应下,转身出屋。
“过来坐。”桑柔示意追击。
可追击是个木头疙瘩,他不喜言辞,不想乘胜那样活泼和自傲不凡,因为乘胜是剑术第一的高手,所以多少有些喜欢自吹自擂,而追击习惯了在黑夜跟踪敌人,所以少言寡语,他不敢,王爷在更不敢,于是不动,站得笔直,任由血在流。
看得桑柔很是心疼,这些都是她的忠义战士啊,他们受伤比自己受伤都难受。
“坐下,这是命令。”冷凌华道。
追击二话不说保持着笔直的身躯坐了下来,也不发一言半语。
桑柔满是夸赞的眼神看着冷凌华,让冷凌华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这个木头疙瘩对这一套很受用!“伸出手来,给我瞧瞧”木头疙瘩还是不动,于是桑柔补充“这是命令!”
那木头疙瘩才唯唯诺诺地把手伸出来,冷凌华和桑柔被追击气笑了。
此时,白芍已经端着水进来了,她只是洗了把脸,衣服上还带着血迹。
桑柔示意她把水放下回去休息,可白芍硬是不走,忧心地看着追击的手,于是桑柔也不赶了,任由她在这。
桑柔先是给追击清洗了伤口,然后随手往胸前翻找,她也毫不避讳了,因为冷凌华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而追击和白芍又是忠心的仆人,于是很快掏出了消毒水,酒精,消炎药,止血药和麻醉剂,还有缝针的器械。
看得眼前的三人瞠目结舌,但也不好打断,这小姐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塞怀里去了?睡觉不硌得慌吗?但是也不好说出话来。
而冷凌华他不是第一次见识过这种东西,之前在边疆的小竹院,一群大夫围绕这些东西玩弄了好几日,只不过第一次见她从怀里掏出这些东西来,这媳妇的怀里怎么揣那么多东西啊?但是往深了想又想得有点歪,也不好张嘴,红着脸看着小媳妇。
“咬的有点深,要缝三针,我给你打麻醉,不疼,只是这个手七天内不得碰水,药一天两次,饭后吃一样一片,送水服用。不出一个月就痊愈了,到时候给你用点去疤的药膏……”桑柔一直嘱咐,但是手也不停的在动手中的器具。
白芍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这伤还能这么治吗?但是说不出一个月就好了,她也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追击只是看着桑柔,利落的行事,只是开始如虫咬的微微疼痛,后来手掌就没了知觉,直到缝完了三针也不觉得有任何痛感,觉得很是神奇,也很感激桑柔亲手为他治病,原本直流的血突然止住了。
一个奴才何德何能让主子亲手救治呢?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他更敬桑柔了“谢谢小姐!”
这个木头疙瘩终于说话了!“小事,你好好养着不然我该心疼了!”
白芍和追击听到这番话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心想真的没有跟错了主子!
“柔儿,你上次也是这个救我的吗?”冷凌华问。
上次,冷凌华是昏迷的状态,他只感受过麻醉过后的疼痛,所以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过“嗯,上次缝纫你老费劲了,花了我两个时辰呢!”
冷凌华听完一把将桑柔拥入怀抱,仿佛得到世界珍宝,不对,他的桑柔就是世界珍宝。“辛苦你了。”满眼是爱意。
白芍和追击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走,于是就转身当看不见。
不一会,乘胜带着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