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一般洁白蓬松的云彩低得仿佛触手可及,悠闲地从头顶飘过。柯然和学长,以及赵卿墨三个人沿着Sunbury干净、悠长的盘山公路以等边三角形的站位无声地走着。因为是周六,唯一一辆负责载人上下山的公交车理所当然的处在休息状态。
因为初到澳大利亚,赵卿墨和柯然国内的电话卡自然是不能使用的。安顿好新居之后,学长便提议带着两个人进城里把通讯问题和银行卡办理一下,内在含义估计是想带着赵卿墨熟悉一下以后上课的必经之路,礼貌且不失风度的让他从今往后的生活及学习可以自理,于是形成了这一次的“三人行”。
山路幽静,风景怡人,只不过沉默、尴尬的气氛让赵卿墨感觉辜负了这原本美好的首个异国午后。Sunbury火车站秀气玲珑地坐落在山脚下,简单、开放的候车室里悠然自得地摆放着几张落漆的木长椅。学长向柯然和赵卿墨介绍了一下墨尔本的公共交通种类和车票,这里的公共交通主要有三种,分别是:bus(公交车)、tram(有轨电车)和train(火车)。三种交通工具使用统一的车票,乘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购买2小时票(在2小时内任意次数乘坐以上三种交通工具)、全天票、周票、月票和年票。不过墨尔本幅员辽阔,从内到外、由远及近分为三个zones(区域):zone 1、zone 2和zone 3,zone 1的车票只能在zone 1范围使用,同理zone 2和zone 3的车票只可以在本zone使用;Sunbury处在zone 2,而城市和学校则位于zone 1,所以他们若想从Sunbury坐train到城市则需要购买zone 1+zone 2的跨区车票,相应的价格也比单zone的车票高出许多。
赵卿墨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不仅稀里糊涂地住在了这么尴尬且与世隔绝的鬼地方,很有可能即将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就连他以后每天去位于zone 1的语言学校上课时还需要比那些扎堆在城里的同学们花更多的“刀”(Australian Dollars)。What the fuck!
train缓缓地进站,是那种车头尖尖的好像多年之后的“和谐号”类似的造型,名字叫做“V/Line”,是墨尔本独有的一种城际火车交通工具。赵卿墨与二人面向而坐,柯然和学长并肩坐在一起,赵卿墨则挨着一个身着浅蓝色牛仔套装,一头棕色卷发,面庞红润的当地中年男人。学长说他们将行驶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到达终点站,然后换乘普通行驶近途的train再坐一站到达目的地,所以现在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不用担心坐过站。
train行驶得很快,窗外都是一幢幢别具一格的别墅,看不到一栋高楼。柯然和学长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过多的交流,各自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不知道是否真的睡着。赵卿墨没有什么睡意,身边的“牛仔”好奇地看着三个年轻的亚洲人,神秘兮兮地操着一口土了吧唧、含含糊糊、连吃带喝的澳洲英语问赵卿墨:
“嘿,哥们儿!你们是中国人吧?”
“是。”赵卿墨用了一个最简单的词语回答了他。
“哦!中国,历史那么长!”“牛仔”夸张地张开双臂,表达“长”的概念;随后又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澳大利亚,历史这么短!”
赵卿墨礼貌地回以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来多久了?”“牛仔”继续问。
“第一天。”
“牛仔”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接着用手指了指对面闭目的柯然和学长,“他俩是一对儿吗?”
赵卿墨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讨厌了,老外都这么没眼力见儿么?于是耸了耸鼻子,回了一句:“也许吧。”
“牛仔”猥琐地笑了笑,凑到赵卿墨身边小声地问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fuck’用中文怎么说?”
赵卿墨觉得这个问题尽管出乎意料,但是正合心意,立即凑到“牛仔”耳边,小声但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用中文说告诉他一个专业的答案:
“cao~ni~ma!”
学长带着柯然和赵卿墨办了电话卡和银行卡,还请两个人在一家越南店吃了味道怪怪的米线似的东西,熟悉了一下语言学校的位置,柯然说她有些累了,三人便坐车回到Sunbury。赵卿墨已经熟悉了路线,借口要在山下超市买些日用品和食物,与二人分道扬镳。
赵卿墨拎了一小袋米、一盒鸡蛋、一小瓶油和一包盐,借着夜色慢悠悠回村。余晖尽散,乌鸦回巢,此时的他才有心情仔细观赏一下沿途的细节。一幢幢小别墅都亮起了灯,透过窗帘映出人影绰绰,多半是老夫老妻,也有孩童和猫狗。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只影单行的赵卿墨感受到了形单影只的寂寞。
从今天开始,就是新的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