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锁着眉头责怪着就待这么几天还非得回国一趟,浪费点儿机票钱倒是小事,影响了身体和精神状态导致耽误专业课怎么办?配套而来的其它质疑与啰嗦还有诸如:语言课念完了吗?(当然啊!)过了吗?(不然呢?)那边租的房子这些天没有人能行吗?(锁门呗。)你会洗衣服做饭吗?(白眼~)你会打扫房间吗?(再白眼~)与合租的人相处得融洽吗?(呃......)每个月开销怎么这么大啊?(这个......)你是不是天天在外面吃啊?(嗯~)那边有蔬菜和水果吗?(又不是去了南极......)这半年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脾气变好了。)云云......
尽管如此,赵卿墨还是能深深地感受到老爸打心眼里无比期盼着他回家,并且儿子回家后他所流露出来有意克制的欢喜是无法被看似紧锁的眉头所桎梏的。对爱子的归来更加单纯地表现出喜悦的母亲偷偷告诉赵卿墨,他那“口是心非”的老爸整个春节都无精打采、魂不守舍,比他爷爷还蔫儿巴。自从听到他说了归期之后,精神得觉都睡不着了,这两天更是抓心挠肝,无处安放那“躁盼”的灵魂。
赵卿墨给各个亲戚分发了用老爸的钱买的澳洲特产绵羊膏、深海鱼油,并在家休息了四五天,吃遍了半年来所有心心念念的中餐,又无不嘚瑟的穿着跟个“华侨”似的回高中溜达了一圈。班主任看到赵卿墨很高兴和欣慰。赵卿墨也感激班主任对他的不抛弃、不放弃。顺便赵卿墨还故意当面小小地讥讽了一下高三期间教他班数学,不仅当初见不上赵卿墨,而且如今也已经认不得他的“李瘸子”:
“我当初数学最差,在班里倒着数,老师您自然是记不得我了。”
阴阳怪气的嘲讽弄得李老师很尴尬,找了个借口一瘸一拐出了办公室。班主任又责怪又疼惜地拍了赵卿墨一下,告诉他“不能这么说话。”
赵卿墨又回老家待了两天,陪爷爷奶奶和两个姑姑唠了很多国外的生活和经历,老人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大卿墨真有出息。
从老家回来后赵卿墨有点无所事事了。因为国内已经开学,同学和兄弟都回学校了。于是赵卿墨趁着还有近一个礼拜才返程,就跑去沈阳找同学和兄弟玩。赵卿墨大学班级里出国和留在辽大继续在读完的比例大概五五开,除了大佐和木木以外,几个和他同班关系好的都留在了国内。这个时候正常来说已经是大四下学期了,这帮家伙正为争取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集体与学校做着斗争。看到赵卿墨回来“探亲”,便如同大一、大二时那般找了个校边小店把他围住把酒言欢。问得最多的当然还是洋妞好不好看,哪国妞最好看;顺便还关心了一下在那边留学的同学——特别是大佐和木木——的情况;以及墨尔本的风土人情、开销花费等等杂七杂八的。大家都挺羡慕赵卿墨他们仨能出国读书,不像他们白掏这么多学费,结果还是在国内念的;赵卿墨也真心地宽慰他们至少今年就能毕业了,就算不考研也可以找工作挣钱过真正成年人的生活了,不像他们仨,都不知道要念到哪年才能毕业。赵卿墨突然发现大二时候经常来找他们玩的一个大一学弟孔澈风不在。因为孔澈风这个小伙儿学习挺好,长得还一表人才,什么事都爱打先锋、出风头,生活态度很积极,是个不折不扣的“风一样的男子”。赵卿墨他们干什么都爱带着他,他也愿意跟着一起混,大家还戏称年龄最小的孔澈风为“风哥”。赵卿墨问为什么这次回来没看见风哥,大家告诉他风哥前些日子跟他们一样也出去了,可能刚到没几天,还没安顿好,估计这次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出了辽大,赵卿墨徘徊很久,最终还是来到艾童的学校。半年多不见,艾童变化不大,只是赵卿墨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仿佛褪去了那层虚幻的、自欺欺人的关系之后,两个人相互间更加坦然,这让他感到既陌生又自在。如果硬要把艾童归为前女友的话,因为没有爱得轰轰烈烈,现在的两人之间也没有恨得刻骨铭心,有的只是对彼此毫无保留的坦诚,这可真是“恋人变亲人”的典范。
赵卿墨和艾童聊了很多,赵卿墨甚至提起了柯然,艾童则责怪他没有好好把握机会;艾童也谈起了自己和男朋友,并告诉赵卿墨两个人本科毕业后要去日本留学。赵卿墨听着,内心中暗暗的惊诧自己竟然仅仅燃起了一丝嫉妒的火苗,然后很快就熄灭了。整个见面重逢是愉快的,几乎重新奠定了两个人“哥们儿”的关系,正如当初“分手”时艾童短信里承诺的那样:“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临分别时,赵卿墨甚至丢下一句很放肆的玩笑:
“去日本留学你可要当心,别未来哪一天让我在片儿里看见你。”
赵卿墨在沈阳又去高中兄弟的学校住了两天,好兄弟请他吃了两天石锅煎肉,喝店里自酿女儿红,临走还送了一本余华的《兄弟》给赵卿墨带回澳洲,叮嘱时刻别忘了兄弟情义。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还是老爸和母亲把赵卿墨送到桃仙机场,嘱咐好好学习、注意身体......最后赵卿墨挥手告别,告别这次短暂的归家。
回程的大韩航空依旧在仁川转机,只不过不再需要过夜,仅是在这个韩剧里最常出现的机场里等待几个小时。漫长的夜间飞行,轰鸣的发动机声让赵卿墨无法入眠。掏出那本《兄弟》,赵卿墨整整看了一路,直看到眼泪稀里哗啦,哭得像个傻子。
合上书的那一刻,飞机已经准备降落。赵卿墨回到了他将要继续生活的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