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当天倒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大佐和赵卿墨找了一家搬家公司,两张床和两个柜子是最大的物件,剩余的如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刀叉勺筷、衣裤鞋袜、书本纸笔、枕头被褥、台灯暖气......两个人的家当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车。
木木和风哥也来帮忙。风哥没因为赵卿墨的离开有任何的异议,大概是也觉得大黑屋不太适合人类居住吧,很积极的帮着两个人打包装车,忙前忙后,反倒是让赵卿墨感觉很不好意思。大佐坐在搬家公司箱货的副驾驶,其余三个人挤坐在后排,两个搬家工人和行李一起关在载货箱里,司机车开得很稳。大佐也不像前几日感觉那么焦躁,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又变回到了之前那个什么都无所谓、永远都不会跟朋友计较和真生气的“大活宝”;风哥自从知道房租后就一刻不停地找机会唠叨大佐和赵卿墨,“指责”这里唯一的两个不打工的人要糟蹋这么多钱只为租个公寓,实在是太奢侈了;木木保持了他一如既往的谨言慎行,一句有可能扫兴的话都不会在这个时刻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是不断地叨念着要好好参观参观大佐选的“豪宅”,相信大佐的眼光肯定是差不了;只有赵卿墨依旧不怎么说话,但这也是他平时的常态,没有什么令人奇怪。这种场面乍看下很有点儿像电视里演的西方家庭一家四口坐着搬家公司的车一起欢欢喜喜奔赴新房的感觉。
新的公寓并不太远,就在一出Footscray火车站的街边。搬家公司工人专业的把大佐和赵卿墨两个人的家具和行李一件件搬到屋子宽敞的客厅里,一下子整个公寓便杂乱起来。上次来看房时是个阴雨天,没有阳光。但赵卿墨看格局知道这间公寓的任何角落采光都不会太差,甚至应该说会很好。果然,今天明媚的阳光照从客厅的落地门窗及三间卧室的明亮窗户照射进来,让赵卿墨从脑海中出现了一副对比场景,如果在不考虑价格因素的前提下,从“木屋”到“公寓”就如同由“地狱”来到了“天堂”。当然很多的时候,决定人间的“地狱”与“天堂”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恰恰就是“价格”。赵卿墨一路上都在琢磨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就是与价格有关。
赵卿墨敢打赌,如果自己不能毅然决然“不讲究”地选择少住几天就撤,那他必然会与大佐长期两个人肩负这间三室的公寓,因为这个房租对于留学生来说,实在是不便宜,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又过了开学前的找房高峰期了,想找到租户很难。那么面临这种情况,自己要怎么办?赵卿墨又开始纠结起来。
“公寓”一周固定租金是400刀,如果完全均分的话赵卿墨与大佐分别会分担200刀/周。相当于每天住在快捷酒店里,而且水、电、气、网另收费,然后自己还要打扫卫生。一想到这里赵卿墨就懊恼自己的老爸为什么不是沙特王储?尽管这只是个玩笑的想法,赵卿墨也很以自己身为中国人为荣。但以往从来都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他现在开始慢慢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其实根本衣食无忧,却对追求更多的金钱执着到可以出卖很多东西。好像大多数人想要的生活永远比自己已经拥有的生活更加奢侈,而欲望却永无止境,如果在追求更加美好生活的道路上步子迈得太大,就容易让人利令智昏。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按道理来讲赵卿墨与大佐两个人没有平分租金的可操作性,因为三间卧室的优劣程度不一,所以租户的房租也自然不能一样。最东侧的那个房间最大最好,始终秉持着自己是应大佐请求来帮他一把的赵卿墨坚定的认为这间正房肯定是大佐的;最西侧的屋子挨着能洗澡的卫生间,对面是安放洗衣机的洗衣房和开放式厨房,应该是平时噪音最大的一间;而赵卿墨上次来看房子的时候就相中了最中间那个15㎡左右的屋子,大小正好、位置适中。尽管大佐说搬完家再研究分屋子和定每个屋子房租的事情,但赵卿墨的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于是赵卿墨颇为露骨地耍了一个心眼。搬家公司工人刚把赵卿墨的床搬上来横放在客厅,赵卿墨就借着挪开卸货地点的机会把自己的床直接推进了中间自己心仪的屋子。
“啧,你干嘛?咱们分屋子了吗?你能不能先干点儿正事?”大佐看见赵卿墨把他的床推进中间屋子,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啥是正事?我不是在搬东西吗?再说这屋子有什么好分的,就咱俩。这房子从看,到找,到租下来你都是最费心费力的,很明显最大最好那个屋肯定是你的啊!我还能跟你抢最好的地方是咋的?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赵卿墨毫不示弱,尽可能的把话说到极致。
“嘿!大佐,这屋真大,真挺适合你的嘿,在这屋玩游戏老爽了!”没等大佐反驳赵卿墨,还看不出情况的风哥听说有个屋是最好的,早就迫不及待地进去看了一圈。他那没有任何心机的一番话无形的从侧面帮助赵卿墨堵上了大佐所有的路。
大佐被怼得无话可说,脸色愈加难看。木木赶紧再次扮演打圆场的那个人:
“哎哎哎,都快点儿干活吧!我都饿了,干完赶紧去吃东西,我看楼下就是一家香港叉烧饭。”
因为赵卿墨擅自做主就选择了房间,大佐堵着气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最大的那间屋子。四个人后来草草的把行李分批清楚,又去吃了叉烧饭,总算完成了搬家工作。
回到“公寓”后只剩下了大佐和赵卿墨两个人,大佐提议确定一下周房租的分摊标准,并提出了“140刀、135刀、125刀”的分摊方案。赵卿墨“噗嗤”一声冷笑出来,坚定的否决了,理由很直接:
“如果房租超过120刀/周,我之前就不会答应陪你出来租房子,去‘学生村’就好了。”
赵卿墨把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陪”这个字上。
最后经过拉锯,确定的方案是“150刀、130刀、120刀”。不过因为还没有第三个住户,两个人必须平均分摊那暂时无人支付的120刀/周的房租。
晚上,躺在新房间里的赵卿墨并没有多少高兴。为了每周5刀、10刀开始斤斤计较耍心眼的自己让他觉得很廉价,这些事情和所谓的得失是否真的值得自己出卖某些东西?他没有答案。凌晨已过,隔壁的大佐还在“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打着游戏,让赵卿墨心烦意乱,无论如何这心眼也豁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