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赵卿墨来到墨尔本已经整整一年。
一年的时光仿佛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九月不再秋高气爽,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夜空不再北斗闪耀,银河横贯举头仰望南十字星璀璨;假期总是接踵而至,女王生日也会成为一个节日放假一天;米饭成为奢侈,细黏无味怎么也吃不出在家时的饱满香甜;汉堡让人大快朵颐,每顿都吃也就变成了家常便饭;出门买票候车,打车出行的臭毛病瞬间改头换面;自己花钱大手大脚,涉及利益对比时再少的钱也要精打细算;逃课成为历史,努力学习最终的考试也未必能够轻松如愿;朋友屈指可数,同屋共檐使原本的无话不谈变成了相互冷战……
风哥的救急到来使原本气氛就快要冷至冰点的“公寓”被动的又有了一些温度。风哥搬入之后就一如既往地“豁楞”着大家一起做饭,一起聚在一起唠嗑,一起出门行动,木木也经常被叫来参与集体活动。而且奇妙的是,自从三个人共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后,包括木木在内,仿佛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成熟”了起来——风哥不再因为他的提议其他人不太感兴趣而失落在意,甚至生气暴躁;木木不再由于想吃某样东西而强烈要求,得不到满足而喋喋不休;大佐不再为了显示哥们义气每次都抢着买单,并句句话都对木木“冷嘲热讽”;赵卿墨也不再出于任性的本能让事事都得别人来请他、拽他才“勉为其难”的“动动身子”,而是有意表现出“积极”的姿态。
原先每个人的“毛病”都像是半片酸黄瓜,单吃起来有点恶心,夹在面包与肉饼中间就构成了麦当劳的吉士汉堡。一旦酸黄瓜不在了,无论是单吉、双吉还是三层吉加一包薯条,都不再是原来的味道,让人唏嘘。
面对共同利益下每个人“付出”的不平等使得每个人都无法说服他人和自己以达成人与人之间的和解。随着有意识及无意识的明争暗斗不断延续,想法也会越来越偏激,越来越“自私”。
大佐也许没想过与最好的朋友一起合租也会为了“付出”的问题斤斤计较、寸土不让。如果说赵卿墨的冷漠态度与玩弄小心眼儿他还多少有些心里预期,风哥一片好意但“低价”入住的现实则也许让他有些心里失衡,忘记了风哥本可以不来救急(其实当初赵卿墨也可以不答应陪他出来合租),现实的利益对比总是那么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乃至脑海中,挥散不去。的确花费了更多心血且承担了更多租金的大佐觉得自己仿佛被最好的朋友们“坑”了,甚至比原先把他撵出去那帮人还要可恶。
有两件事加重了大佐心里的不平衡。
第一件事是风哥不仅“以低价住进豪宅”,还要带着“家眷”一起。
风哥喜欢孟雪这个事在北京奥运会开幕时大佐、木木和赵卿墨三个人就都知道了;而孟雪不喜欢风哥这个事好像在开幕式没完事之前全世界就都知道了。因为大家都是男的,而且感情经历都不怎么丰富,风哥也没和大家分享过自己的心路历程,所以谁也没敢去开导过他,就更提不上指导。风哥一表人才、学习又好,孟雪不喜欢不代表没有别的女孩喜欢。所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风哥在被拒绝后很快就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并且女孩子很主动的来到“公寓”陪伴风哥度过每一个朝朝暮暮,关键是不用出房租。
其实风哥的女朋友人挺好的,只不过突然间住着三个老爷们的房子里多出了一个女孩,很多事变得不方便起来也是预料之中,其中最突出的自然是浴室和厨房,这两个都是大佐最爱去和经常去的地方。也许大佐考虑过既然风哥已经是两个人住在了一起,理应承担更多的房租。但不知道是出于面子原因没说,还是私下说了无果,总之大佐极其不适应地忍受着这个现实。
第二件事就是赵卿墨居然很适应这件事,还与他们两个“打成一片”。
尽管紧挨着风哥屋子的是赵卿墨的房间而不是大佐的,反倒是赵卿墨很坦然地适应风哥带“家眷”这件事情。与其说“适应”,不如说是“无所谓”。从入住“公寓”第一天起,赵卿墨就没碰过厨房的边;卫生间和浴室的使用也没出现不方便的情况。因为没有冲突,就没有矛盾,所以赵卿墨与风哥“小两口”处得很和谐。至于房租,赵卿墨觉得根本没有提的必要。他认为风哥只是一时冲动和置气才会做出“脱单”的决定,接受一个和孟雪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孩作为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有可能不会太长。而且就算两个人长久的相处下去,占据着其中一间屋子,涨上去的房租也只会使大佐的房租降下来。自己处于均价状态,没有什么变动的空间,何必做那个伸张“公平与正义”之人。
而风哥也逐渐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暗藏争斗的不和谐环境中。自己一片好心搬离以前那个条件也很不错的“木屋”来到这里,不仅没有得到多少感激,还有可能被要求更多的义务。他自然的在这场暗斗中首先倾向于了那个对自己没有要求也没有冲突的赵卿墨。
渐渐的一个模糊的统一战线仿佛要在赵卿墨与风哥间成立起来,大佐几乎感觉自己又要成为被人孤立的那一个了。这种事情在他心里已经留下过一次阴影,敏感的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不过大佐此时与风哥和他对象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一直很尴尬,找不到翻盘的契机。
契机来得很快。正如赵卿墨所料,风哥与他女朋友并没有在一起多久,很快女孩子就从“公寓”消失了,风哥又恢复了单身。因为没有了这一份尴尬,本来人缘基础更好的大佐与风哥的关系就缓和了。而且大佐、赵卿墨和风哥三个人在一个新的问题上出现了冲突,并且从“暗斗”发展成了“明争”。这第二回合换成了赵卿墨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