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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赤河

这种拖延很快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在他们家晚饭的餐桌上,突然开始出现各家的贵族小姐,他母亲开始旁敲侧击他对这些小姐的观感。

他父亲开始考校他对历史和诗歌的学问,房间中出现了几本介绍王都各个大学的书目。陈叔的话越来越多地在他心里响起。

“我是该走哪一条路呢?”

当他再次站在陈叔的跑道上时还是很迷茫。要迎娶一个贵族女子的想法吓到了他,要知道他的这具身体可才十六岁啊。

孤身一人去帝都也是个糟糕的选项,这让他感觉离地球越来越远了。

不过往好处想,这种迷茫是有益的。当孟奇章进入念界时,脚下的白线还是溃散地如同云雾,但他坚持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除了真神,又多了一件。

亚当斯密说过,人们关心自己身上的失眠远胜于千里之外数千人的死亡。在孟奇章这里,对未来的不安也足以与真神的影响比肩。

这样一跑又是三个月,真神的影响力开始像太阳一样。虽然存在感依旧很强,但是就像没有人会天天想着抬头去看太阳,真神也不再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每天会去陈叔那里跑一次,剩余时间开始体验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也就是说,和子爵次子的朋友们在城里吃喝玩乐。

这天正直冬末,天气清冷而又干净,黎明前的夜晚连一声鸟鸣都没有。他一如往常地站在跑道前等着黎明的到来。随着天空无声无息地亮起,他热了热身,快速地进入了状态。念界的零层虽然荒凉,但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这三个月中他已经多次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念。

第一次见到念是在他恢复跑步后的一个星期。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地球上的串串和炒菜,正当他念到青椒串和白菜肉丝时,突然间一个绿色的小东西窜到他面前,令他吓了一跳,瞬间失去了对白线的控制,掉回现实界。当时根本没看清那个小东西长什么样子,只对它的突然出现印象深刻。事后只记得它很小,最多只有一个篮球大小,看着就不像是可以当坐骑的样子。

后来他又见到了各种念,最多的时候一天能见到三四个。从极大的到极小的,最大一只像是一片陆地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眨眼功夫又不见了。最小的像是一个白点,带着长长的尾翼在他面前飞了半天,一会儿画圆,一会儿画方,一直到孟奇章回到现实界,小白点还在空中到处乱飞。但所有的念当中,没有任何一个让他兴起想要驯服的念头。

今天孟奇章随着寒风进入念界,一抬眼就感觉到空中浮着一层黑灰,令他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不过跑了一会儿后,这黑灰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影响,反而看起来比以往的空荡荡要好一些。

“念界的空气污染?”

他胡思乱想着,脚下的白线像往常一样,溃散地如一朵筋斗云。

随着白线一时溃散一时凝聚。黑灰似乎越来越多。

猛地,整个念界似乎发生了一次震动,一声愤怒的嘶吼在孟奇章耳边响起。

如黄河决堤一般,一条赤红色的河流从远处流出,轻快地从身后追上了孟奇章的白线。

孟奇章好奇地看着这只奇特的念,不知为何,他脚下的白线不但没有溃散,反而变得更为凝实。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同时也能感受到在红色的浪潮之中有同样的亲切感传来。

这段红色的河流,像是从现实中截取了一段水流,赤红色的河流在空无一物的念界,自由自在地蔓延。它身上的每一滴水珠都像是一颗饱满的水晶,一层层的浪花嬉笑着拍打着周围的虚空,整条河流似乎顺着一条看不见的河道冲向未知的方向。又因为遇到了孟奇章,为了与他同步,全身的水流都在打着旋,减缓着自己的速度。整条河流都透出一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感觉。

孟奇章看着那条河流,突然福至心获。

“我以后叫你赤河吧。”

一声长嘶从红色的河流中传出。孟奇章胸口的吊牌不知何时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听到他的命名,便随着长嘶震动起来。

赤河猛地一卷,便向吊牌投去。吊牌似乎变成了一座门户。赤河顺着这道门户直接穿入他的体内,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停住了脚步,不再跑步,不再去关注那条白线,就这么凌空站在念界之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成为了念界的一份子,不再被这个地方排斥,连真神的影响似乎都小了许多。

他感觉到不止是赤河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也成为了赤河的一部分。

还没等他享受够这个感觉。又一声嘶吼振动了整个念界。一阵焦虑感从赤河身上传来。孟奇章只觉得脚下突然产生了一股拉力,一跌,便落回了现实界。

此刻不止是念界,似乎陈叔的庄园中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危机感。平时不起眼的跑道此刻泛起了纯白色的光芒,将整个操场守护起来。陈叔正皱着眉头站在跑道旁,看到孟奇章出来才脸色稍缓。

“今天就别训练了,有邪神接近现实界,现在念界很危险。”

话音未落,陈叔又皱了皱眉头。

“你找到坐骑了?”

陈叔将一只手按在了孟奇章的头上。一股寒流从头顶开始往体内流去。赤河感受到了这股寒流,在孟奇章体内一卷,一扑,便将这寒流吞了下去,压在水流之中。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大事一样转着圈,向孟奇章传来一股骄傲的情绪。

陈叔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半响才睁开眼睛。

“你没被邪神寄生,回去吧,熟悉一下你的坐骑。”

“拥有坐骑后你会获得一个能力,具体是什么得靠你自己去发现。在你成为轻骑士之前,这是你唯一的倚靠。”

说完,陈叔就转身匆匆离开,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干得不错,现在你是个见习骑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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