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在郎中的口中得知,刺杀时尔的刀上浸了毒药,而那毒药却是出自于宫中,联系着之前查到的一切,瞬间便想透了前因后果。
他记得那天,一直昏睡着的时尔也迷迷糊糊醒过来一会儿,和他说了些话,他那时还傻傻的问她为何要替他挡下那一刀。
而她的回答却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还故意刺激她,想让她说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最后却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件关于她的密辛。
他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这个笑起来能让万物失色的女子,竟从未见过这世间万物的色彩。
他那时心疼得难以自已,一口心血涌进了喉咙,却因为怕她闻见血腥味,而被他又直直的咽了下去。
在她再一次昏睡前,她曾向他确认过,是否会一直守在她身旁。
他说会。
可最后,他还是食了言,没能在她清醒过来前一直守在她身边,而她的眼睛,也是因为那一次的意外,而彻底失去了看这世间万物的资格。
他也因此和他母后之死而与那个人决裂,恢复了自己原有的身份。
一想到前世,沈晏之就无比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将时尔又抱紧了几分,才和着她平稳的呼吸见见睡去。
他不知道时尔是真的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还是只是迷迷糊糊中混乱了梦境,总之,无论如何,他这一世都不会再将她弄丢了。
当时尔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了,彼时的沈晏之正抱着电脑坐在她床旁的沙发上处理公司的事情,见她醒来过后便将电脑放下,坐到了床上,笑着用温和得不能温和的声音问:“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喝一点粥?”
时尔看着他的笑容楞楞的点头,她怎么觉得今天的沈晏之有些奇怪呢?
见她点头,沈晏之便将她的枕头垫高了些,让她可以半坐卧着,然后才伸手拿过床旁桌上一直在保温盒里温着的粥,打开,喂给她。
时尔盯着他唇边一直擒着的笑,楞楞的接过他喂来的白粥。
“烫吗?”沈晏之温声询问。
时尔摇摇头,“刚刚好。”
“那就好。”也不枉他隔几个小时便换一碗了。
又吃了几口沈晏之喂过来的粥,时尔的空荡荡的肚子才暖了起来,她看着窗外懒懒地问:“我睡多久了?”
“大概有三四日了吧。”沈晏之又喂了一口粥给他,才淡淡答道。
时尔嘴里包着粥,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顶多只是睡了个一两天而已,没想到这一睁眼,竟然就是四天之后了。
她怔怔吞下粥,听到沈晏之补充,“医生说,你昏睡前两日是因为麻醉药的原因,而后两日则是因为……被梦魇困住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梦魇?”时尔疑惑,她好像没有做什么恐怖的梦啊。
“对,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沈晏之搅着碗里的粥,问得平淡,但手却紧紧的抓着碗,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时尔想了想,更疑惑了,“我就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啊,梦里我好像也受伤了,不过伤的是肩膀。”
说完后她的手,下意识摸向了右侧肩膀处,就是那个地方,在梦里都疼的揪心。
听他那么说,沈晏之激动的抬起头,惊喜的问:“尔尔,你都想起来了?”
“嗯?”迎着他期许的目光,时尔皱着眉问,“想起什么?”
沈晏之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垂着眼眸,失望地说:“没什么。”
其实想不起来,也好。那些痛苦,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了。
只是,心中那淡淡的失望还是笼罩了他。
他一口一口的将手中的白粥喂给时尔,时尔也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的吃着。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两个人就在这样满怀心事中,一个喂着,一个吃着。
沈晏之刚把最后一勺粥喂到时尔嘴里,病房的门便被打开了,两人同时看去。
进来的是那个之前和时尔有着一面之缘,而现在正式成为她婆婆的沈夫人。
沈夫人打开门看到时尔后,就笑眯眯的提着煲好的鸡汤走了过去。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终于醒了。”沈夫人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笑着把沈晏之挤开,自己坐到了床上。
沈晏之端着空了的碗,无奈地看着自家母亲,坐回了沙发上,对着时尔介绍说:“尔尔,这是妈妈。”
“妈妈。”时尔乖巧的唤她。
“诶,真是个好姑娘。”沈夫人高兴的握着时尔的手,满意的看着她,她可是盼了这声“妈妈”盼了好多年了。
自从那天跟沈晏之通过电话,她就心心念念的等着他带儿媳妇回去了,但过了两天都不见着有动静,他就忍不住又给沈晏之打了电话催他,结果却知道了儿媳妇住院的消息,她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她当时看到时尔的时候是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为她那苍白虚弱的脸色,更是因为她发现这就是那天她在沈晏之病房意外撞见和他接吻的那个女孩。
后来他才从自己丈夫的口中得知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而且,还是她那个向来不碰情爱的儿子亲自设的局,才让她那么快做了婆婆。她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忧虑,要是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媳妇知道了这件事那该怎么办,但她很快又释然了,反正事情是沈晏之做的,又不是她做的,她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所以这两天,她一有空便在家里做些补品,想着如果正好赶上时尔醒着就可以喝了,结果她之前做的那些,大多都进了沈晏之的肚子,这一次,可算让她逮着机会了。
她一脸期许的问:“尔尔,妈妈给你熬了些鸡汤过来,你现在想喝吗?”
时尔看着这简直和刚才沈晏之刚才如出一辙的神情,成功忽视了沈晏之暗示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沈夫人高高兴兴的打开了保温桶。
错过了暗示眼神的时尔,疑惑的盯着摇头叹气的沈晏之。
但当香气扑鼻的鸡汤被喂到嘴里的时候,时尔瞬间便明白了她也许是错过了什么。
她嘴里含着汤,眼里含着泪,求救般的看向沈晏之。
仿佛在说:救我,救救我吧!
沈晏之自小便知道自家母亲的厨艺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强人意”,更何况前两天也被她逼着喝了不少的所谓的“补品”,此时看着泪眼婆娑的时尔,他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