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与徐笑天说道:“余少侠,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如今我身陷险境,你是个汉人,还是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这里有些盘缠,莫要嫌少,你我今后有缘再相会。”
徐笑天当即俯身下拜,道:“若不是盟长救我,我如今早已身首异处,尸骨无存,我虽身处逆境,但决不是见风使舵,朝秦暮楚之人,盟长救了我这条性命,我誓与盟长共存亡,同进退。”
努尔哈赤大为感动,握住徐笑天双手,道:“如此甚好,都说汉人狡诈,诡计多端,没想到今日见余少侠,忠义无双,我努尔哈赤日后若成大事,必重待你。”
努尔哈赤当下吩咐下去,数十名女真军士拿了弯刀,两人为一组,彻夜在营帐周边巡逻。
到了辰时,天蒙蒙微亮,便见到裴成祖与熊廷弼引数百名军士,全副披甲,雄赳赳地奔赴而来。
努尔哈赤也披甲上马,朗声道:“不知裴将军有何贵干,到末将营中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熊廷弼道:“努尔哈赤,我家将军优厚待你,不想你们这女真人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滋生逆心,竟然指使进贡的仆人刺杀我家将军,幸得我家将军武艺过人,未让你们这奸贼得逞。”说罢,手一挥,向努尔哈赤扔过一个包袱。
努尔哈赤将包袱打开,脸色微变,正是进贡的仆人脱儿该的人头,见那人头双眼呲咧,面目狰狞,显然是死不瞑目。努尔哈赤下马双手将人头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捧住,放于地上,拔出随身佩刀,挖了一个小坑,将人头放入,埋在土中。
努尔哈赤自言自语道:“我的兄弟,今日你冤死他乡,我努尔哈赤对不起你,但总有一日为兄弟报仇雪恨。”
熊廷弼道:“努尔哈赤,你罪大恶极,竟敢谋害朝廷命官,按大明律,罪该处死。”
努尔哈赤道:“熊参将,且不说进贡的仆人是否有谋害裴将军之嫌,即便是有,将军也不该先将其处死,按大明律应交与抚顺府尹会审,与我对质,你自行处置,现我进贡的仆人可还有活口?你让他们与我对质。”
熊廷弼冷冷道:“哼,你这些仆人个个武艺高强,穷凶极恶,我若不当即出手杀毙,岂不是让这些人得手,遂了某些人的愿。”
努尔哈赤道:“熊大人能言善道,我努尔哈赤自愧不如,看来我进贡的仆人是无一人生还了?”
熊廷弼道:“不错,已经全部当场被万箭穿心。”
努尔哈赤怒道:“我好心与你们汉人交好,没想到你们竟如此对待我们。”
裴成祖道:“努尔哈赤,你若能说服你外祖父开放马市,与我合作,我可宽宏大量,就当此事从未发生,你仍然是太师下面将领,我们一起赚钱发财。”
熊廷弼低声道:“裴将军,不可,此人是大明朝的心头隐患,今日定要将其除去,永绝后患。”
裴成祖笑道:“诶,熊将军多虑了,这女真现在四分五裂,自保尚自不行,何况犯我天朝上国,至于他外祖父也早晚会被太师的辽东铁骑踏平,现下他外祖父与我们能共同赚钱,何乐而不为啊?”
熊廷弼道:“不可,努尔哈赤脚踏七星,我观其面相,有帝王之气,况且那日我夜观天象,有紫微星从东北方向缀亮,此人必成大业,今日不杀,乃是大明永久隐患。”
努尔哈赤道:“裴将军,我四弟雅儿哈齐已经前往我外祖父王杲处,向其禀明,开放边境马市,与裴将军互通互惠,共谋利益。”
熊廷弼道:“裴将军,三思啊,不可见一时小利益而害了整个大明啊。”
裴成祖怒道:“熊将军,勿再多言,脚踏七星乃是荒谬之说,我大明兵强马壮,想当年蒙古铁骑横扫天下,还不是被太祖逐蒙古人于关外,各路蛮夷皆归服我大明,千秋万代不绝,岂会因区区女真人而天崩地裂。开放马市,并非我谋徒一级私立,乃是顺应天意,我汉人盛产丝绸棉帛,满人盛产高头大马,两者互通互惠,利国利民,岂能因荒谬迷信而废我大明利益。”
熊廷弼见裴成祖见到小利,忘了努尔哈赤此人可怕,只有先射杀努尔哈赤,即便裴成祖怪罪,也是为大明朝永绝后患,当下见裴成祖已经无可挽回,便张弓搭箭,瞄准努尔哈赤,冷不丁地“嗖”一声发出一箭去。熊廷弼乃是明朝武进士,自幼勇猛过人,他距离努尔哈赤不过数尺,这一箭疾风烈劲,直取努尔哈赤面门。
只见那一箭正要射中努尔哈赤面门,听得嘭一声,那箭被一颗石子击到,箭已经被石子击成两截,一截断箭击发出去,射中了一名女真人,不过那箭已是强弩之末,击在那女真人铠甲上,却丝毫未造成伤害。
裴成祖怒道:“你做什么?”
徐笑天在旁早已观察熊廷弼一举一动,手里抓了几块石子,始终将目光放在熊廷弼身上,见熊廷弼张弓拉箭,便手中运劲,使起弹指神通,朝那箭击了出去。徐笑天毕竟是大伤未愈,手上劲道已经少了许多,若是平时那箭定被反弹回去,但此时力道不足,那断箭仍然击飞了出去。
努尔哈赤怒道:“不知我努尔哈赤到底犯了何罪,熊将军为何今日要置末将于死地。”
裴成祖与努尔哈赤都以为熊廷弼久疏于练,数尺之间竟不能射中努尔哈赤。只有熊廷弼又惊又怒,知道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熊廷弼看了看四周,竟有人能够以石子击穿自己的箭,此人武功实在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在暗中保护努尔哈赤,自己再突施冷箭,反而会引火上身。
裴成祖怒道:“熊参将,你若再影响我与努尔哈赤尚谈,休怪我无情,军法处置你。来人,给熊将军家伙卸了。”
军士中走出两人,对熊将军道:“熊将军,得罪了。”
熊廷弼怒道:“大明祸患,起于今日!百年基业,百年基业!”将手中弓箭重重往地上一扔,勒马转身去了。
裴成祖笑道:“努尔哈赤,你说雅尔哈齐已经去王杲处告知我与你外祖父互通马市的意见,我给你十天时间,若雅尔哈齐十天能能回来,并能说服王杲开放边境马市,我将上禀太师,重重赏你。倘若王杲不愿意开放马市,刚才你也看到熊将军了,熊将军一直劝说我杀你,以绝后患,到时候我不杀你,熊参将也会来杀你。今日我带来的这些亲信都是我军中的得力干将,我让他们在此地日夜守护着你,以免让熊参将伤着将军。”
说罢,裴成祖勒马转身,他身后几名亲信也跟着他回府了。剩下的数百名明军,便将努尔哈赤大营包围,就地驻扎下来。
努尔哈赤一言不发,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和大明朝甚至是裴成祖相斗,只有坐等时机,静观其变。这些裴成祖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军士,实际上则是软禁自己,若雅尔哈齐带回不好消息,自己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抚顺城了。
徐笑天与努尔哈赤在营中转眼已经到了第五天,努尔哈赤叹道:“看来我命绝于此抚顺城。”
徐笑天已经伤愈大半,近日在营中无事,便细细参习起紫薇真火手,只觉这紫薇真火手奥妙无穷,其中万千变化,暗自感叹佩服汉光武帝,竟能成此绝世奥妙武功。
这一日,徐笑天刚刚参习完武功,便听到努尔哈赤进到账中,喜道:“雅尔哈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