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渐入隆冬,天空与地面呈现出一片雪白,时不时传来呵嗤呵嗤的声音。
“爹,入冬了,我去拾点柴回来。”少年对着木椅上佝偻的老人说着,老人看起来很老了,手上皱皱巴巴的,脸缩成了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啪咔,少年将门关上后,便提起了斧头,朝山上走去。街坊邻居看到后,都议论了起来。
“这孩子真可怜,娘死的早,就只剩他爹了。”一位麻子脸的女人说着。
“可不是嘛,他爹又那个样子,真够恶心的。”旁边厚嘴唇的女人附和着。
“那孩子就是晦气,早晚要被我们赶出村去。”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说着。
少年不是聋子,这些,他当然听见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斧头,独自向着山上跋涉而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的嘴都闭上,去死,去死啊!”少年朝着空无一人的山中呐喊,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
“不用等那么久,今天就可以了。。。”
少年后背一凉,便想拔腿往回跑。
“你会回来的,当世上不在存在着希望,绝望将所向无敌。。。”
少年也不管拾没拾到柴,便飞似的跑向山下,朝着自家屋子跑去。太诡异了,真的太诡异了,他不会遇到传说中的妖兽了吧。他跑到一半时,突然发现雪越下越大,下山的路渐渐变得难以跋涉,突然他看见自家屋子塌了,在雪中一点一点的崩坏,他仿佛能看见父亲那无助的眼神,他发了疯似的冲向门口,不管路上跌倒了多少次,踩滑了多少回,等他到了门口,他绝望的发现,街坊邻居们都在冷漠的看着自家屋子倒塌,没有一个人,想要出来帮忙,他知道自己绝对扒不开这么多瓦片,木材,他想着,爹小时候教导他,人之初,性本善,他用恳求的眼神望向大家。
深吸一口气,用自己听起来还算稳定的声音喊着“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找我爹。”
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沉默,以及大家发出的咯咯的笑声,他想错了,求人不行,那便求己,少年用手扒着破碎的瓦片,木头,瓦片残渣嵌进了手中,木屑深深的扎在手上,他疯了似的刨着那片废墟。
“爹!爹!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不帮我!为什么!”少年怒吼着,那些发出笑声的邻居们慌忙躲进了自己家中,怕沾了晦气,对自家风水不好。
少年只觉得,很好笑,自己真的很好笑,明知求他们毫无希望,却还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求着大家。他想起了山里的声音,哪怕自己万劫不复,那也要把这些人拖下地狱,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够了,我受够了!”少年大喊着。
“我要杀了他们!都给我去死啊!”
一夜过后,雪白的天空,多了点朱砂的映色。
洛阳,锦绣坊
“少主,城外一村庄三十口人,无一幸免,全部暴毙,看他们的死状,好像死前曾经受过极其痛苦的折磨。”千年对这流火禀报。
流火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着:“如果是妖兽伤人,想必不会这么复杂,生前还要折磨一番,那么就是。。。。。。”
流火突然站了起来,“该死,忘了他还活着。”
“千年,赶紧回去找七月,看她在不在屋子里。”流火急切的看着千年。
“少主你呢?”
“我要找位老朋友,去揍揍他的屁股。”
千年觉得自家少主还真是恶趣味,这么紧急的事还能够开玩笑,但她又能怎么办呢?自家少主,哭着都要宠着。
“是,少主。”千年领了命,便朝着七月所在的宅院跑去。
“千月!你去村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一定要找到伤人的‘人’。”流火递给七月一塌符纸。
“少爷,这次很严重吗?”千月接过符纸问道。
“是啊,很严重,好几百年都没出现过了。”流火看了看天色,就出门去了。这次,你还是出现了啊,真的是穷追不舍啊。
洛阳某处巷子
“诶哟,我终于跑出来了,这下可以去书中的‘万花楼’玩玩了。”林七月窃窃偷笑,还好今天流火因为有什么突发事件,就一脸焦急的朝着锦绣坊走去,七月本来还有点担心,但听到过来送信的千月说什么,事态紧急,一个村庄都没了,七月便想,正值冬天,衣服供应不足,确实很紧急,便等着流火出去,自己也偷偷溜出了院子。
“哈哈哈,漂亮姐姐们,我来了。”七月大喊着。
“吵死了,吵死了!”这时角落里的黑影出了声,七月被吓住了,但她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毕竟曾经见过那么丑的猪,她便一步一脚印的慢慢凑过去,这一看,着实把七月看呆了,一个浑身血迹的少年,在角落里,用着毫无光亮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七月。
那双眼睛,完全没有色彩,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一样,空洞,深邃。
“你是谁?”少年问道。
“我。。我叫林七月。”七月完全呆住了,他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
“我很痛苦,请救救我。”少年盯着七月,他的眼神太过于惊悚,仿佛自己答的答案和他心中想的不一样,自己就会被杀。
“我。。。我该怎么帮你。”七月忐忑的问道。
“帮我去死啊!”少年突然怒吼起来。
将藏于身下的那双,长满利爪的手刺入七月胸膛,眼神暴怒的盯着七月。
“你。。。你为什么。。要。。。”七月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只剩少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以及他那疯狂的话语。
“你所以为的世界,终究只是你所以为的!”
“真正的痛苦,就是没有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