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致秋双眸圆瞠,呆呆地看着地面。
蓝紫色的眸子,蓝紫色的眸子!
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按住如约擦拭的手,问道,“此话当真?”
“是!”
云致秋颓然坐下,脑中立刻跃出几个敏感的字眼,蓝紫色的眸子,异族,出云异族,生性乖戾,其心必异,当诛之!
玉飞狐,他就有一双风华无限的蓝紫色眸子,猛然间,她突然记起,那一刹的失神,那对冷若冰雪的眸子里,那一闪过的电掣风驰……
身子猛地颤抖了起来,冰冷的寒意从脊梁骨上缓缓地攀升,额头渗出了丝丝的冷汗,原来,原来自己与他的恩怨竟是如此而来,出云族一夜间被灭了,父亲的三十万大军也正是在那一夜惨败而归,整整二十五万的大军啊,一夜间,覆灭无存,究竟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大战?
云致秋直觉,这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出云族才被灭族,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他的父亲才会被罢官贬职。
“贞贵妃为何而死?”如果这个贞贵妃就是出云族的人,那么当今的太子殿下和五王爷岂不是就是出云族的后裔。
“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贞贵妃死的那夜,桃林突起一阵血光,之后贞贵妃和她的女婢便失去了踪影,陛下对外说是得病而亡,并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再也没人去过那里,也没人敢去那里。”
“宫中可有这位贞贵妃的画像?”
“这,陛下烧毁了所有贞贵妃的画像,仅余一幅挂于‘贞月阁’,只是阁楼在桃林深处,那个桃林是宫中的禁地,举凡要进去的人都在那里走失了,所以没人敢去那里。”
如约又为她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
“是那里!”云致秋接过茶盅,轻啜了一口,“如约,你知道的还真多。”
“王妃过奖,奴婢只是将所知尽数回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久居深宫,对宫内之事也只是略知一二,何遑论宫外事,奴婢能力不及,还望王妃恕罪。”
云致秋看了看她,又啜了一口茶,缓缓问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奴婢不才,倒是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能解王妃的疑惑。”
“谁?”
“江湖上人称‘无不知’的一个奇人。”
“怎么,他没能请得动这位奇人?”云致秋眼底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眼直盯着眼前这位低眉顺眼的女子。
玉飞狐还真是无往不利,赔本的生意从不做,送来一个一品宫女,却要向她讨回双倍。
如约立即跪下,匍匐在地,“王妃恕罪!”
“啪!”云致秋用力地将茶盅放在案几上,站了起来,“不要和我说这样言不由衷的话!”
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欺骗,相互利用也好,相互厌恶也罢,唯一不能的便是欺骗!
“奴婢,奴婢知道了!”如约低下头,响亮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眼底已经是一片从容,只是额头那道猩红的伤痕,有些刺目。
云致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到她的面前。
“王妃?!”如约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她。
“拿去好好治治,别留下疤痕。”
“奴婢谢过王妃。”如约恭敬地接过药瓶。
云致秋迈过她的身侧,侧目说道,“我知道,他毕竟是你曾经的主人,但是我要告诉你,如今,你才是自己的主人,别让别人左右了自己的命运。”
如约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她,从未,从未有人和她这么说过,从小她就知道,她不过是个奴,命都不是自己的,何遑论自己的命运,可是今日却有个人和自己说,她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是,王妃的话,奴婢会谨记在心。”久久,她才回过神。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好好想想吧!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说完,她拂袖而去。
如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了看手中药瓶,目光模糊,久久沉思。
夜晚的风似乎特别的多情,轻拂着桃林,发出轻灵悦耳的低吟。
婉约,凄美,如诉如泣,似乎也在为这里的主人低吟轻唱,她那传奇的一生,她那无疾而终的凄美爱情。
云致秋踏着月色铺成的林间小路,走向桃林深处,那座掩映在清辉深处的伊人阁。
裙摆逶迤拖过布满落叶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风刮起,一阵桃色旋舞,迷醉人眼。
再睁开眼时,一座湖中亭阁便映入眼帘。
提气运功,飞足越过墨色的湖面,闪身进入阁楼。
“这是……”阁楼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这是师父最喜爱的木胎漆砂砚,还有这是师父最爱的紫狼毫!”
转身看去,紫玉珠帘后,隐约有一副图。
撩起珠帘,云致秋看清了帘后的人像。
画上的女子有着一张倾国的容颜,清浅盈笑间,眉眼的笑意如醉人的清酒,看过一眼,便再也不愿醒来。
尤其是那双带着流光的紫眸,更是风华绝代,只消一眼,便知倾城与倾国之色为何也。
云致秋伸出手,轻抚上她那飘渺如仙的长裙,顺着细腻的纸面,滑落到那红色的落款处。
石元贞印!
“师……”云致秋的心猛地一揪,睁大双眼,“这是,这是师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