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神武道，轻轻飘着雪。
张刀九抱着刀，站在承天府门口。
虽说刚才在演武场时，王宁要他多带些精英，但是他只带了两人。
张刀九笑着，望着天，“下雪了。”
“三席，这天怎么可能下雪。”
“二月雪，总是特别寒的，哈哈哈。”张刀九大笑，往承天府里走。
承天府的府门大开，两个披甲兵卒在门口守着。
承天府是军枢衙门，只受天京调令，凡是承天府的兵，都有一股傲气。
张刀九走上前，“麻烦通传，张刀九求见。”
兵卒知道来者是顺天府的人，毕竟看得出是官服黑纱，但本能的傲气使然，根本不想理睬这三人。
张刀九自报姓名后，兵卒打量了一下他，看到他眉毛到嘴唇的长疤，才确定是谁。
“原来是顺天府张三席，请稍后。”
不多时，兵卒就跑了回来，“林将军有请，请随我来。”
张刀九的微笑，还是那么狰狞，“有劳。”
三人跟着兵卒来到偏厅，副官朝他笑了笑，“张三席。”
张刀九看到副官，愣了愣，“哦！你是姚副官吧！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兵卒退下了，副官带着三人来到偏厅，见到林虎，“大人，张三席到了。”
张刀九也不见外，自顾自走了进去，看了眼微笑着的独眼猫。
林虎点头，“下去吧。”
张刀九也说道，“你们二人在门口看着，谁都不能进来。”
副官轻轻关上门，和两个顺天府精英一同守在厅外的庭院。
姚副官看着天空，“怎么突然飘雪了。”
偏厅内，张刀九盘腿坐定，将怀里的长刀放在腿上，对着独眼猫说道，“鄙人张刀九，不知阁下是？”
独眼猫看了一眼林虎，没有吱声。
林虎笑道，“这是应天府独眼猫，这位是顺天府三席张刀九，都认识了吧？”
独眼猫依旧没出声，看了一眼张刀九。
张刀九一笑，整条疤都扭曲了，“原来是洛水的猫，久仰久仰。”
独眼猫皱眉，“你怎么知道我？”
张刀九无辜道，“难道，我不该知道吗？”说完看了眼林虎，表示无奈。
独眼猫说道，“第一次见面，就叫我洛水的猫，你是第一个。”
林虎一惊，这知道张刀九说错话了，打着哈哈，“大人莫怪，我喝酒时说漏嘴，提了你两句。”
“林大人好酒性，不知和冯家大小姐喝过酒吗？”
林虎说道，“你这是何必呢，我好你好大家好。”
独眼猫站起身来，带上斗笠，“我还要钓鱼，你们聊。”
林虎站起身来，沉声道，“老猫，你还没问完，别急走。”
“该问的都问了，我也有自己的答案了，告辞。”
张刀九沉声道，“大人，你还没问我呢。”
“恕不奉陪。”独眼猫拉开门就走。
他刚走出没几步，只见白光一闪，斗笠上的草须掉了几根，斗笠跟着草须一同掉落。
独眼猫站定，等了好半晌，这才捡起斗笠，拍了拍斗笠上的草须，转过身坐回刚才的位置。
独眼猫沉着脸，蓑衣微微颤抖。
他看到张刀九依旧是盘着腿，只是那把长刀换了个方向，对准自己。
独眼猫坐定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张刀九，洛水顺天府三席，面容狰狞，眉唇长疤，行事慵懒，武力平庸，看来我的资料有误啊。”
张刀九挑眉，“传闻洛水的猫消息灵通，汇总所有情报，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独眼猫继续道，“神武道尽头，天宝镖局的镖头张剑八，是你家兄，你们兄弟二人十年前来到洛水，你通过神武院收员，学成后，入户到顺天府，在去年升为第三席。”
张刀九边听边笑，一直点头，“还有吗？”
“你兄张剑八，一来洛水城就开了镖局，但是每天闭门，每年只有几镖生意，而且都是和一个人做生意，我很好奇，你们没收入，怎么养活镖局上下十几口人。”
“直到我查到，那个生意人是孟津次子孟凡，天宝镖局这么多年，都是靠孟家养着。”
林虎越听越紧张，他这时才知道，所有人的动向其实都在这只猫的眼皮下。
张刀九没有紧张，反而越笑越狰狞，“你这只应天府的老猫，养了不少老鼠吧？”
“我还没说完，你还想听吗？”
林虎说道，“你不怕他杀了你？”
独眼猫沉声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死了，所有老鼠都会知道。”
张刀九笑容不减，若有所思，“你说得对，那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吧。”
独眼猫继续道，“你们二人自称来自广宁郡下落县，可是据情报，此二人已消身匿迹十余年，而且长相与你们两人截然不同，那请问，你们到底是谁？”
独眼猫看了眼张刀九，发现他依旧在笑，笑时无声胜有声，无声的狂笑。
“你家兄的武器是一把黑铁巨铁，沉重无比，可是他却视手中巨铁于无物，可想而知，他很强。”
“至于你，我刚刚才知道，实力超群，如果你真要打。”独眼猫看了眼林虎，“恐怕能和林虎伯仲。”
张刀九的笑渐渐停了下来，“我就是张刀九，你却问我是谁，太可笑了。”
林虎说道，“有意思。”
独眼猫说道，“张刀九的故事说完了，要不要说说你的？”
林虎眼睛微眯，轻声道，“洗耳恭听。”
“林虎，自幼丧父，与其母林氏相依为命，二十年前入神武院摘得榜首，十年前受命任洛水城承天府首席。”
林虎说道，“这些似乎并不是秘密，神武院荣榜上还有我的名字。”
“神武院的榜首，甘愿做一个承天府的首席吗？”
林虎没说什么，示意独眼猫继续说。
独眼猫说道，“我还知道你父亲是谁。”
还没等独眼猫说完。
林虎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手成虎爪，卡着独眼猫的脖子，将独眼猫拎起来了。
“你必须死！”
林虎瞬间的暴怒让独眼猫触不及防，张刀九也被林虎的出手吓到了，刀瞬间出鞘。
被卡着咽喉的独眼猫几乎发不出声，隐隐约约冒出两个字，“你敢。”
林虎似乎动摇了，将独眼猫扔在地上。
独眼猫摸着脖子，一阵心惊，“林大人，算你识相，杀了我，清天司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林虎闭着眼，仿佛在权衡。
独眼猫缓缓站起身，又带上斗笠，“没什么说的了，你们两位好之为之。”
刀鞘一抖，寒光一过。
独眼猫静静的看着张刀九。
张刀九笑道，“这把刀，出鞘就要夺命。”
独眼猫还是盯着张刀九，死死盯着，一眨不眨。
直到他的脖子流出一丝血，然后鲜血狂喷，头跌落在地上。
哪怕已经尸身分离，那眼睛里还是充满了不可置信，为什么敢出手，为什么敢杀我。
无法瞑目。
林虎叹了口气，睁开眼，“为什么要杀他。”
“你不是想杀吗，我也想杀，那就杀了。”张刀九的话很淡定，仿佛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林虎说道，“清天司会派人来。”
“找人背就行。”
“这只猫管着那些老鼠，猫死鼠患，奉天城还会派猫来，到时肯定会查。”
张刀九笑道，“那就查吧，把那只猫也杀了。”
“唉，只能希望秋天快些来。”
张刀九站起身，“王宁派我来了解一下今晨至宝行的事，那我现在回去交差了。”
林虎说道，“王宁？他是慕容的狗，他会不知道？”
“先擦屁股。”
张刀九走出偏厅，“小六，你们两过来。”
林虎也走出偏厅，“姚副官，你带兵去一趟剑园，把慕容业抓来。”
姚副官愣了愣，“抓慕容业？为什么？”
“这是命令。”
两个顺天府精英在偏厅，有些凝重，毕竟脚下有一个断头尸。
“林大人，这人犯了何事。”
张刀九笑道，“小六，你先下去，记得帮王宁找好位置。”
长刀出窍，一击双杀。
两个头颅齐刷刷跌落。
刀无影，只有白光，刃不带血，直至回鞘。
“我从来不知道你那么果决，张刀九。”
张刀九大笑，“果决吗？只是你太软弱。”
“看来这只猫说得对，和你对上，我也未必是你对手。”
张刀九正抱着刀向外走，看到姚副官急匆匆的跑回来，笑道，“姚副官，怎么了。”
林虎跟在张刀九后面，骂道，“什么情况。”
“夜道人，被杀了。”
林虎将信将疑，“龙门别院的夜道人？”
“是的，在神武道城门右二巷。”
张刀九的笑容瞬间消散，竟然哭了起来，狂吼，“是谁！”
姚副官看到张刀九突然嘶吼，被吓了一跳。
林虎很镇定，“谁杀的？慕容克？”
张刀九哭着脸，“慕容克？我要杀了他！”
姚副官急忙道，“不是不是，据说是个老光头，还有一个老瘸子。”
张刀九吼道，“是麻雀！是老麻雀！还有三尺寒！我要宰了他们！”
林虎一巴掌扇在张刀九脸上，“你给老子静下来。”
张刀九的哭腔停止，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刚才我像不像一个傻子。”
“疯子。”
姚副官看张刀九定了神，才说道，“有人在附近看到了镇守大人，但是并未出手。”
林虎深叹一口气，“慕容做得太绝了，这明摆的是要斩断冯家的手脚啊。”
张刀九说道，“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我得回去交差了。”
林虎说道，“那我们也出发吧。”
“去哪？”
“剑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