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里科夫思母心切,急切的往洛邑赶去。自上次冀州贩牛以来,他已经好久未在慈母跟前,不知母亲现在过得怎样。
他们走水路,乘船一路向西,7日后即到了洛邑。此时的洛邑,与前时大不相同。作为大新朝的首都,当年洛邑经济繁华,商贾云集,物产丰富,到处是车水马龙。而如今,仅仅一年不到,却是人烟稀少,兵卒横行,城墙破败不堪。
别里科夫无心关注这些,他带着绿珠和飞虎,急急走入一条深巷,在一个矮小破旧的小茅屋前停下。“母亲,母亲,”“…”无人回应。掩门而入,里面一股霉味,显然好久没有通风。屋内黑淡,尽头有一张木床,母亲正躺在床上,可能是睡着了。“母亲,孩儿不孝,未能在您膝下服待,”别里科夫跪在床边,深责不已。母亲动了动,但说不出话,一滴眼泪留在眼眶边。
绿珠上前用手摸了摸老人的额头,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和水给她喝了。老妇回过神来,哭着说:“我儿,你可想起娘了。”“孩儿无时无刻不想娘。只是这世道不稳,为人所害,不能回来。”“回来就好,我儿,这女孩儿是谁?”“哦,我的一个朋友,叫绿珠,随我到这里做生意。”“问大娘好,”绿珠脆生生的请了安。
“好漂亮的姑娘,莫站着,坐下来。咦,那一团是什么东西,挺凶的。”“母亲莫怕,是绿珠的玩具,叫飞虎,有灵性,很讨人喜。”“我活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老虎。”
“母亲,我一走大半年,是谁来照顾你的?”“大半年,有五六年了,现在都是元末年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的朋友杨方,还有产声,时不时接济,我老婆子才能捱至今日。”五六年?别里科夫惊讶时间的快速。看着别里科夫不解的神情,绿珠说:“你不是在道山呆了五天吗?要知在天一天,在地一年呀。”别里科夫这才恍然大悟。
别里科夫专门为绿珠整理了一间西厢房,虽然是草房子,但总算收拾得干净整洁,飞虎自然是把守门户。别里科夫卷了一床草席,就在堂屋打地铺。
一切妥当后,他独自出门去找杨方。出门过两户人家,在一个依山傍水的草地上,矗立着一栋十二间的木屋,那就是杨方的家。他们从小一齐长大,不分彼此。杨方善经商,这些年做药材生意,顺风顺水,富甲一方。但杨方为人忠信,富贵不忘旧人,尤其是别里科夫。他见别里科夫身雄貌异,必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恰好杨方在家,见是别里科夫,非常高兴,立即吩咐管家准备一桌饭菜,并发贴叫人把那帮酒肉朋友招来,给别里科夫接风洗尘。
不久,产声、祝飞等人陆续来到。他们围坐在宴席上,像从前一样说笑。“别里科夫,你在外闯荡这么多年,给我们讲讲外面的世界吧,”产声自小在小山里打猎,练就了一身的骑射工夫,就佩服别里科夫一身胆气。别里科夫略一沉吟,说:“外面不太平。当初我贩卖牛马到冀州,正值中原大旱,饿死无数人。大新朝依然横征暴敛,饥民聚集,结伙落草,筑城自保,抗拒官府。我等生逢乱世,命贱如草,不知大难几时临头。”大家默然,杨方打破沉默,说:“如今大新朝内斗尤甚,元氏兄弟自相残杀。前者冀州司马元进勒兵讨伐摄政王元深,连续攻城三天三夜,双方死伤几万精兵,最后冲进皇宫,杀死元深及太监曹钦。皇帝元辛以元进功高,封其为皇太叔。元进大权在握,以追查元深余党为借口,大肆捕杀百姓,强抢民女,弄得偌大个洛邑,几至空巷无人。”“他奶奶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也反了吧,”屠夫出身的祝飞性子急,嗓门粗大。
杨方下座屏退佣人,关好门窗,轻声的说:“小心隔墙有耳,万事从长计议。”别里科夫站起来说:“在座的都是英雄好汉,杨兄又是我们大家都敬服的人。不如我们推杨兄为头,今日歃血为盟,共同举事。”产声、祝飞等人齐声赞同。杨方说:“城内耳目众多,为防走漏风声,我们要小心为上。这院子宽敞,后山有一块空地,可以掩人耳目。今后大家白天回家休息,晚上到我这里锻造武器,操练武艺。待时机成熟,即行起事。”“好,还是杨大哥想得周到。”计议已定,大家罢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