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走进屋内，江末把灯打开，走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
江隽风伸手接过，跟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
过了一会儿，江末自觉有些尴尬，先开口问道：“你最近没事干？”
“嗯，最近案子比较少，”江隽风说完，抬头看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江末摇了摇头，“长长见识。”
“……”
“看看说谎不打草稿的人是什么模样的。”眼底的乌青比起前几日明显重了许多，都这副模样了还能说出不忙的话来，她也是佩服。
“……”江隽风默了，犹豫着解释道：“案子的确是少了，只是有些陈年资料需要处理。”
“……你不用跟我解释，”江末垂眸看着自己手中冒着白气的杯子。
“你不喜欢听这些？”江隽风语气轻轻，带着微不可察的失落。
“……不是，”江末皱了皱眉，心里莫名一阵烦躁，却理不清这股情绪是从何而来。
“咕——”肚子传来的咕噜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你没吃晚饭？”江末看了看对面那个面色微囧的人。
江隽风把脸转向另一边，半晌才说了句，“忘了。”
“……这都能忘？”
“资料太多，没注意时间就忘了。”
“那你不去吃饭跟着我回来做什么？”
“……”
又是一阵沉默。
眼瞅着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江末暗叹了口气，说道：“厨房里有面，生的，你自己煮。”
江隽风这才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厨房，而后才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具碰撞的声响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江末转头看去，正好对上将头探出厨房的江隽风。
江末……
江隽风……
“……你吃吗？”江隽风眼神闪了闪。
“我不饿，”在接触到他略带期待的目光之后，江末生生把这三个字咽了回去，只回了一句，“嗯。”
等他将头收了回去，江末回过神时，感觉浑身一阵别扭。
十来分钟后，面的香味传了出来，江末不禁咽了咽口水，暗道自己今天的晚餐一定是吃少了，平常明明不会感觉到饿的。
“面好了，”江隽风端了两碗面出来，放在饭桌上。
江末放下手中的水杯，尽量脚步正常地走了过去。
明明是同样的面和同样的鸡蛋，她做出来的永远跟和稀泥似的，有时候连蛋沫都给煮没了，他却是能将一整颗蛋完好的煮出来，难道她天生就是个厨渣？
意识到这点，江末莫名有些忧伤。
“你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江隽风见她盯着那碗面看了一会儿，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
“不是，”江末回过神来，“没说不吃。”
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江末嚼了几下，熟悉的香味在嘴里晕开，鼻子突然就酸了。
坐在对面的江隽风见她开始动筷子，这才跟着吃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现代的工具做饭的？”虽然说做饭都是一样的，但古代和现代做饭的工具可是大有不同，就像当初她第一次用火灶做饭，差点就把厨房给炸了。
“不久之前，看着视频学的，”江隽风回道。
说完这句，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江末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目光却被他手上那条绕了几圈的红线吸引。
许是因为刚才煮面需要洗东西的原因，他将衣袖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那红线与他的肤色衬在一起便显得格外醒目，虽说很好看不错，但这红线……好像也不太像男子的吧。
江隽风正低头吃着面，察觉到对面带的人停了下来，抬头便看见她盯着他的左手看。
“这是当时给你剪头发时留下的，”江隽风知道她看的是他手上的红线。
江末闻言愣了愣，随即便记起是有这么一件事来，那年除夕，她嫌自己头发太长，洗起来麻烦，所以就央他帮她剪短一些，那时他的确是用红线绑着帮她剪的。
“我说真的，没有骗你，”见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江隽风急忙开口解释。
“……我没怀疑你，”江末收回目光，她只是没想到，他会把那根红线留着，而且还戴在自己手上。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到胀起来一般，带着微微的酸涩，她突然就感觉眼前的面都不香了。
吃完了面，江隽风熟稔地接过她手里的碗，走进厨房去洗了起来。
饭桌摆放的位置正好在厨房的斜对面，江末略微歪了歪头，便能看见那道在洗碗池边忙碌的背影，与当初他们两人在泠水县的那段记忆重合在一起，让人一时有些恍惚。
若要说当初那一段经历是一场梦，那也的确是很像一场梦，一场真实的，让人几乎要沦陷进去的梦。
“你怎么了？”江隽风洗完碗走出来，便看见江末一脸神情呆滞的模样。
江末趴在桌子上朝他看去，不是一袭白衣，墨发玉冠，而是一身白衬衣，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那张脸倒是没什么变化，眼眸依旧如黑曜石般闪着点点光芒。
头顶突然有一片黑暗罩了下来，江末晃一回神，额头传来暖和的温度。
“你没事吧？”江隽风隔着桌子将手搭在她额头上。
江末能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毫不掩饰的担忧，一如既往的。
“没事，”江末后仰躲开了他的手，“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
江隽风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不回了，住的地方离警局有点远。”
“不回家？那你住哪？”江末疑惑地看向他。
“在警局的桌子上凑合一晚就行了，之前也都是这么做的，”江隽风回道。
江末不由皱了皱眉，趴在桌子上睡久了对颈椎可不太好，对腰椎也有影响，而且这种天气还容易受凉，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感冒。
江末越想越觉得他这么做不好，转头却看见他已经把刚才脱下了外套套了上去。
“要不你今晚在这睡好了，”清脆的声音响起，不仅是江隽风，连江末自己也吓了一跳。
老天，这话是怎么从她嘴里蹦出来的？
江隽风站在原地看着她，自然将她眼里的懊悔看得清清楚楚，脚步却再没有挪动的意思。
缓了一会儿，江末才慢慢开口，“你就睡沙发吧，我去给你拿张被子。”
说着，江末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折腾了好一阵之后，才从衣橱里将一张毯子扒拉出来，一转头却看见江隽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你进来干什么？”江末迅速走到他面前，将毯子塞到他手里，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你睡那。”
江隽风接过她塞过来的毯子，忽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江末狐疑地看着他。
“我没看，”江隽风微微笑着。
“……没说你看了，”虽然她的房间也不乱，也知道他没有四处乱看，但她就是觉得不自在。
“我困了，你也早点睡，”讲完这句，江末顺手就把房门关上了。
隔绝了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江末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房门外，江隽风摸了摸手里的毯子，脸上笑容浅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