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祠堂内,父子二人一直僵持不下。
后来应该是吵累了,两人都坐在地上,开始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父亲王允德率先发声。
“儿啊……为父忽然想起,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王允德想了很久,觉得只有这样了。
王华一听还有办法,便看向父亲问道:“什么办法?”
王允德回道:“你应该也听说过,海外有仙岛,仙岛上到处都是神药仙草!”
王华还以为是什么办法,失落道:“那只是传说罢了,从来没人见到过仙岛,也没见谁真正采到过仙草……”
“那可不一定。”王父摇头,说道:“据说那位大战蛇妖的道人,他就曾去往海外待了很长时间。所以以我估计,海外如他这等仙人应该不在少数!”
王允德说完这句,见王华好像听得还很认真,便继续循循善诱道:“你想啊,有人真的采到了仙药,也不会暴露给外人知晓吧?就如我王家,谁会知道我王家崛起是因为这个聚宝盆?”
王华听了觉得在理,但……还是不相信。毕竟,西海这么大,海岛无数,就算真的有仙岛,那也不是凡人就能随便登上的吧?
王允德则是看着儿子继续说道:“其他人确实可能不好找,但是我王家可是拥有仙宝聚宝盆啊!你便带着宝盆,它会指引你找到仙药的。”
“是真的!这宝贝真的能给人带来财运!它遇到天材地宝就会感应到,我王家就是这么崛起的!”
“你不会是……故意唬我拿宝盆的吧?”王华还是半信半疑。
王允德见儿子已然开始动摇,便接着往下说:“采回仙药,你和喜儿就都能得救!等解完蛇毒,以后我王家后代子孙也不会再被遗传,这多好!都会如你所愿!”
王华听着父亲说的,开始有些意动,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出海寻药,那你怎么办?没了宝盆,你的毒就要发作了……”王华问道。
“我?”王允德明显一愣,没想到儿子还能想到自己。
“哈哈……只要你快去快回,以我王家收藏的珍奇药材,还有各种大补之物,大不了再花钱多请几位名医调理,说不定……我便能坚持到你带回仙药的那天!”
王华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当年就算请了那么多名医,动用了无数药材,大哥二哥也只是坚持了四五个月就去了……半年都不到,这大海茫茫的,时间怎么够?”
“那就给你一年时间!”王允德竟然笑了,打哈哈道:“跟你说实话吧。为了让自己多活些日子,我珍藏了好几株千年级别的药材!都没舍得给你大哥二哥用……”
“你!”王华又惊又气:“真是够了!那是你的儿子啊,说的这么轻松,你怎么这么自私?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别废话!宝盆给你,赶紧滚去给老子找寻仙药去!”王允德逐渐不耐烦了,伸手要将宝盆硬塞给王华。
王华并没有接,他总觉得出海这件事不靠谱。只能先应付说:“我还要再想想……”
“爹啊!你们怎么这么久啊?我等着三哥讲故事给我听呢!”
此时王喜儿忽然出现,她光着个脚丫就溜进了祠堂。进来后,她发现父亲和兄长都坐在地上,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便也跑过来跟着坐下。
王允德看到身边的喜儿,又见王华一直不表态。他一咬牙,然后一把拎起小女儿,冲着王华威胁:“你真以为你不去,我就只能将宝盆留给喜儿?好啊,那我现在就摔死她!”
王华吓了一大跳,他慌忙站起来就要抢喜儿,却抵不过父亲的力气。
王喜儿吓得哇哇大哭:“爹爹……我好害怕!呜呜……爹啊!娘……”
张氏找寻喜儿,也赶来了祠堂。
一进门,她便看到喜儿痛哭的情形。她立马被吓得瘫倒在地,顾不上疼痛,她直接跪下求情:“允德不要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吓着她了!”
“你是去还是不去?”王允德却丝毫不理睬夫人,只是更加凶狠地看着王华,好像马上真要动手!
王华大急:“我去我去!爹你赶紧放下喜儿!我一定替你采回仙药!”
王允德这才满意,放下喜儿。王喜儿落地,看到父亲像见了鬼一样的可怕……她赶紧跑到母亲怀里,大哭不止,显然是吓得不轻!
“好,我现在就去家族船坞。你也回屋准备一下,然后赶紧过来,今天就给我动身!”王允德说完,将那聚宝盆往王华身前一扔,转身走时还不忘威胁道:“别再耍小聪明,否则后果……”
听王允德这么说,喜儿哭得更狠了。王华没办法,过来一起安慰喜儿。
张氏见到王允德将宝盆给了儿子,她心中无奈,却也没办法。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宝盆却只能给其中一个……她能做的只有支持丈夫的选择。
张氏一手揽住一个孩子,王喜儿在父亲离开后就不那么害怕了,但依然可怜,很委屈地缩在母亲怀中啼哭。
张氏耐心地哄着喜儿,另一只手也不忘轻轻抚摸儿子那红肿的脸。见王华都不出声,她很不放心,说道:“华儿,你以前是多么活泼爱说话啊!这几年心思越来越重,都不跟娘谈心了……”
是的,王华在得知自己十二岁时的“下场”后,整个人都快自闭,最常做的就只剩下发呆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王华才刚刚十二岁,就要去往那无边的大海,怎能不让人担心?
张氏只得不停嘱咐:“华儿,这是你第一次远行,切记与人交往一定要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华听着母亲的“唠叨”,内心却非常感动。
天下母亲对子女的爱都是无私的,但大哥二哥的死却伤透了母亲的心。
如果自己再有闪失,母亲又如何承受得住?以后爹娘老去,膝下都无一子,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王华直到此时,才真正下定决心要出海去寻回仙药,而不再是因为被父亲逼迫。他觉得,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家人去赌一下!哪怕希望再小,也不能在日后才后悔!
王华又待了一会,哄好了喜儿,这才拜别母亲,捡起聚宝盆回房去。
……
房内。王华仔细打量这个聚宝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有点像铜,呈暗黄色。大概有碗那么大,却又特别薄,说是宝盆更像盘子。
王华脱下外套,将宝盆放在内衬外面,宝盆忽然发出微弱的光芒,但很快又消失了。身体也就是觉得冰冰凉凉了一下,然后也没了感觉。
“看来真是宝贝?”王华啧啧称奇。
王华又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远行服,准备了几套换洗衣物,然后打包成行李。他背上包裹准备出门,却看到了桌上的佩剑。
真是人生如戏。昔日梦想破灭,没想到今天又有机会带上宝剑远行,这不就是一直以来的梦想么?
王华拿起佩剑出门,却没有一丝兴奋,他这次出门可不是游玩或行走江湖。大海茫茫,真的能寻得仙药来拯救家人性命么?
……
另一边,王允德出了祠堂,却没有立即赶到王家船坞。在书房内,王允德坐于桌前,两名护卫长站在面前听候吩咐。
“王虎。”王允德瞥向左边一人,下令道:“这次三少爷出海寻药,由你带队。你和你的手下一共十六人,务必保证少爷安全,哪怕你们死完了也不能让少爷掉一根头发,听懂了没?”
“属下领命!”王虎连忙答应,又疑惑道:“海外真的有仙岛和仙药吗?”
王允德冷笑:“有个屁!你就带着少爷在近海溜达几个月。或者找个海岛,抓把不常见的野草糊弄糊弄。华儿才十二岁,哪有什么见识?总之你们不要太深入远海,漂几个月然后回来就行。”
王虎哭笑不得,这任务倒是比想的简单多了,连连应是。
“等你们回来,我应该已经死了……以后华儿就是王家家主,你们俩以后要不要效忠他啊?”王允德说着眯眼观察二人的神情。特别注意看右边这位,也是负责保护自己的护卫长王豹,此人武艺不弱于王虎,心思却比之更深。
王虎王豹二人赶忙下跪表忠心,王允德将二人表情看在眼里,慢悠悠地道:“别以为我死了,我儿年幼你们就可欺他!你们二人想要起异心,还得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他们能否逃过我所布下的暗网呢?”
两个护卫赶紧赌咒发誓,要永远效忠王家!同时暗暗心惊:早就知道王老爷手腕通天,没想到死了都还这么慑人!
王允德这才满意,吩咐道:“王虎,你先去船坞准备出海用的船,我随后就到。”
“是!老爷。”王虎领命离去。
等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王允德才看向王豹,面色冷漠的说道:“喜儿留不得!你懂我意思吗?”
王豹心惊又不解:“老爷……喜儿小姐还年幼啊!这是为何?”
“哼!”王允德冷哼,说道:“留着就是祸害!等我死了,没人能管住王华,他定会舍不得妹妹,我怎能眼看着我王家绝后?”
王豹越听越糊涂,王允德自然不会告诉他王家的传家宝之事,不容置疑道:“你只管听命就是,但要等少爷先出海。”
“是!”王豹领命。
......
王家船坞,由王家那位本是渔民的先祖建成。从小渔船到货船和客船都有的制造,这是王家祖传的手艺。
王允德站在岸边,看着王华登船。见他一身白色锦衣,腰佩美玉,手持宝剑,在海风中也站得很直很稳,俨然一副少年英雄模样。
王允德情不自禁的点头,欣慰不已。想着这将是最后一别,忍不住向王华挥挥手,却发现右手有点发麻了,一看就见到手上已经有淡淡的黑气缠绕……
他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又看看旁边的妻子。张氏此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对着大船方向不停的喊着:“华儿,一定早点回来,平安回来啊!”
远处,王喜儿也跳起来招手,想让哥哥能看见她。
“三哥!要给我带好吃的仙丹哦!”她不敢离父亲太近,只能远远的喊。
王华站在大船上,挥手回应着岸上的亲人,满是不舍……他握紧拳头,心想着此行一定要顺利带回仙药!
“少爷,已将一年储备所需全都搬上船,随时可以出发了!”王虎上前禀报。
“好,出发!”王华下令。
随后大船扬帆,乘东风向着海的深处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