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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襄城

他想的没错,可他错就错在没有认清葛婴除了代表个人外,还有象征作用,象征着他的兄弟,象征着万千投靠他的将领。

你杀了最大功臣,最早跟着你起事的兄弟,让其他后来投靠的怎么想?

每个人都会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葛婴都会被杀,我能比的上葛婴吗?我能比葛婴做的更好吗?我和你陈胜更没有‘苟富贵勿相忘’的誓言,你杀我岂不是更没有障碍了?

这才刚刚称王,事业还没有成功呢,若是得了天下,成了天子,杀人就更没负担了。

但是很显然,项梁、项羽并没有理解范简的意思,杀人不是不可以,最重要的是怎么杀?

杀了之后怎样消除不良影响。

我让你们攻打广陵,不是真的拿下广陵,而是让你们练兵,再死一些看不顺眼的将领。也趁机掩饰故意害死召平之心。

“阿籍,你跟我进来。”

阿籍?项羽脑门子漆黑一片,这亚父是要做什么?

怀着忐忑跟在范简进入了内账,“亚,先生,你要做什么?”

“别想歪了,你那么黑,我还看不上你。”

范简摆摆手,让项羽坐下,“阿籍,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让你继续攻打广陵,实际上是让你借刀杀人。”

“杀谁?”项羽问。

“我们一渡江,便有那么多人投靠,这些人原本都是陈胜王的部下。就算是陈王做的不对,可他们这样纷纷背叛也是不对的。”

范简说道:“为君者难免糊涂,难免会做错事。最为臣子,当有责任提醒主公,若是主公认识到错误,并愿意改正,还将是明君。

当初秦始皇攻打楚国,错信了李信,让王翦受了委屈,事后他认识到错误,便亲自到频阳去跟王翦认错,而王翦拿捏了一把后便君臣和好了。

相同的例子,在秦昭王和白起的身上也发生过一次,但是秦昭王做的就没嬴政好,白起也没王翦做的好。

当时秦昭王不听白起的,执意要王陵攻打邯郸。事实证明白起说的对,王陵在廉颇手中吃了败仗。秦昭王想起了白起,一在派使者去请白起。

他没有亲自过去,若秦昭王亲自去请,白起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可就算秦昭王没有去,使者去了两次后,到第三次时,白起也不能再拒绝了,人家毕竟是君主。事实证明,白起拒绝后,迎来的是秦王赐死的宝剑。

人与人相处,君臣之间,都要给彼此机会,一个认识错误的机会。

君王也是人,人非圣贤孰能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范简说了一堆,可项羽根本就没心思听,甩一甩头,瞪眼道:“亚父你说吧,看谁不顺眼,我让他做先锋去送死。”

“滚!”

范简大怒,这项羽果然是项羽,不是孺子。

广陵还是要打的,结果不出意外,根本拿不下来,反而死了更多的人。

当然,死的都是项羽看不上的。

但这事还是传了出去,陈胜王知道后,派使者过来,承认了项梁上柱国的身份,并下达了新的命令,让他们放弃广陵,西进攻取亲王朝大本营。

正了名,项梁的旗子就举得光明正大了,放弃广陵,一路西进。

中途遇到了沛公刘邦军,老刘见项梁声势浩大,便带着几百人投靠了过来。

很巧,吕云也在。

再见吕云,这位果然也是神人,竟然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但人依旧丑的猥琐,令人作呕。

“为何如此狼狈?”范简看着刘邦他们凄凄惨惨的几个人,狗屠夫樊哙,车夫夏侯婴,县吏萧何、曹参,干白活的吹鼓手周勃。倒是没看到张良,难怪会这么惨。

“唉!”

刘邦叹息一声,说道:“我遭了暗算,不提也罢,否则不会这么惨。”

樊哙说道:“咱们也曾有数千人来的,只是襄城人太过奸滑,骗了我们。”

“怎么骗的?”项梁问。前边就是襄城了,也是一个重要的关塞,与广陵不一样,这个是必须要拿下的。

襄城,地处秦、楚、韩、魏四国交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也是义军伐秦的关键要地。

这事还是要有吕云来说合适,他说道:“沛公仁慈,一路西进,随遇城池都主动开关投降。到了襄城也一样,城门大开,县令带官员和百姓携带酒肉粮食,夹道欢迎。”

剩下的不用说了,看刘邦的脸色就能猜到。

项羽呲牙一笑,看向了刘邦,“沛公不会是自我感觉良好,没听樊将军劝告,执意要进城修整,结果却中了人家的请君入瓮之计吧?”

“哦?”

众人大感意外,纷纷看向项羽,尤其是樊哙,大着嗓门问:“少将军如何猜到是俺樊哙看出是计的?”

张飞绣花,粗中有细。

张飞是杀猪买肉的,樊哙是杀狗买肉的,都是市井小商贩,外表长了一副粗犷野蛮的样子来迷惑人,就算是骗你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会坑人。

以己度人,自己是什么人,就会怎么看别人,所以樊哙能从细节处看出问题来。

而刘邦、吕云、萧何这些人看的是大势,在秦朝官员都纷纷投降的大势下,他们不信有人会逆势而行。从而选择性的忽略了细节之处。

这就是所谓的全局观,大势和细节都非常的重要。北美的一只蝴蝶扇动下翅膀,能引发东亚的一场飓风。

但不管怎样,刘邦在襄城吃的亏都是他的自负引发,若是听进去樊哙的提醒,不至于如此。

“樊将军是福将,沛公有此好兄弟也沛公的福气,可惜他不重视将军,可惜啊可惜!”

“亚父不用挑拨我兄弟的关系,我刘邦已经认错了,也获得了樊哙的谅解。”

刘邦加入了项梁麾下,项梁拨调万人给他(都是看不顺眼的投靠义军),并派项羽一起攻打襄城。

不好打啊,襄城比起广陵城墙更坚固,这座城当初也是住过天子的。襄城之名就是因周襄王在这里住过,从而得名。

内城、郭城、外圈儿还有连通颖水的护城河,想要打进去,真的是太难了。

项羽并刘邦军至襄城,项羽看着高耸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就是一阵的发毛。这仗没法打,若是强攻只能用人命来填,不间断的持续攻打,破开一道口子架云梯登上城头,然后还要杀退城头上的守军,翻入城内去开城门。

这不仅仅需要用无数兵卒去填,还需要大将带领登城,否则只有小兵上去根本就无法破开防线。

第一道关,就是过护城河。这护城河跟普通河流不同,河岸是垂直的,岸高水深,无法下船,只能搭桥。

护城河上一般设置的是吊桥,用千斤闸吊起放下,控制机关在城内,外面是没法搭桥的。

难怪刘备会相信县令的投诚,不信的话又能怎样?强攻吗?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别说他只有数千人,就是数万都拿不下。

陈胜起义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占了,若是不是天意,他们一座城都打不下来。

“少将军可有破城计?”沛公问。

项羽才二十出头,整整比刘邦低了一辈儿。刘邦比项渠岁数都大,这老家伙的看样子是要坑项羽了,想让少将军去打头阵。

项羽道:“沛公,我有八千人,叔父给了你一万多。咱们别聚在一起,分开来进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攻击,把襄城守军弄迷糊后,我们看准其疏漏薄弱之处,然后再发起猛攻,一举而破之。”

“善!”

刘邦刚道一个善字,便见襄城大门打开,吊桥降下,护城河上出现了一条通路。

怎么回事?

两人吓得齐齐退后,不明白襄城这是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项羽抬眼观瞧,从城门里出现一对五百人的军兵,为首两员大将,一年轻人,一年长者,在年轻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头。

刘邦道:“左首老者是县尉郦商,右手年轻人是吏掾隋河。”

“人头是谁?”项羽问。

“肯定是县令。”后边的樊哙插嘴道。

刘邦萧何齐齐回头瞪向樊哙,“不许大嘴巴。”

别说,还真给樊哙猜对了,隋河手中的人头就是县令的。

“打。”

刘邦大怒,以为隋河、郦商欲要再行奸计,二话不说便下令进攻。项羽也深以为然,带领兄弟朝秦兵杀了过去。

隋河高声大喊冤枉,且战且走败退回城,项、刘率军猛追。

隋河、郦商逃的飞快,穿越外城逃入内城,及刘邦追到内城前,城门已闭。

就在这时,外城街道两侧涌出大批秦兵,更有襄城百姓夹杂其中,看样子是被军兵逼迫而出,一个个的都大喊着要投降,不要杀我。

刘邦军纪严明,明令不许残杀百姓,项羽也未曾遭遇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更不妙的是,义军进入外城人数过半时,外城的城门突然就关了起来,吊桥升起将队伍懒腰斩为两段,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再一次成为了瓮中之鳖。

太阴险了,这隋河郦商怎如此狡诈,还是不是人啊!

义军再次折损一万多人,项羽和刘邦足够幸运,成功逃出了生天。

这一次更加狼狈,项羽的肝都气炸了,一路回逃都在大骂沛公刘季。

要不是他喊了一声‘打’,咱也不至于失去了冷静,稀里糊涂的就钻了陷阱。

“真是命大,你们怎么逃回来的?”范简很是惊奇。

一帮灰头土脸的人齐齐看向了樊哙。

“怎么回事?”项梁也好奇了起来。

“是樊将军找到了一处通往城外的狗洞。”项羽道。

“是小门。”刘邦纠正道。

范简恍然,心说这樊哙看来是没少偷狗,对狗习性比较了解。

“我是狗肉吃多了,鼻子变灵敏了。”樊哙见亚父点头,猜到他可能误会了,忙解释道。

“先生?”项梁问计。

“先不打了,等待援兵。”范简说道。

“哪里有援兵?现在楚军主力都在攻打荥阳,调不出兵来援助我们吧!”

“听我的就是了,都下去吧!好好的练兵。”

此时的范简正在掐算时间,预估吴广陈胜之死。

吴广是怎么死的?

陈胜怎么死的?

武臣怎么死的?

义帝熊心怎么死的?

这四位都是被部下杀死的。

吴广之死和陈胜有直接的关系,在陈胜封王后,先杀了葛婴,之后更加傲慢了起来,慢待岳父,杀害投奔他的旧友。还学秦始皇监察部下,任用朱防为中正,胡武为司过,苛刻的纠察同僚的过失讨好陈胜。

对于他们所不喜欢的人,不用交司法机构审理,而是擅自进行处置。众将在外攻城掠地,血战沙场,可稍有差错,朱胡二人便马上抓起来治罪。

陈胜为何刚刚封王就如此的昏庸?

比起东六国的君主都远远不及,简直比魏安釐王、赵孝文王、燕王喜都更加昏聩。人家至少还有国有家,更是老牌的诸侯国。你陈胜是什么?顶多就是个一夜发家的军阀而已,脚跟还没站稳就飘上了天,简直没法说了。

再说吴广,人家是什么人?算是你的搭档了吧,即便和你平分天下都有资格,封了个假(副)王就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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