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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产

宸妃林璟愿受的屈辱便如一叶落在雪地又迅速被狂傲的大雪覆盖一般没有引起宫人多大的注意,反倒是长春宫的颐贵人富察湘沅在长春宫内受辱一事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所谈。自湘沅被璟愿传杖后的数日多是在长春宫休养,自然,是少不得嫔妃们面子上的关心慰问的。连太后日日亦亲自至长春宫探访这位自己的亲眷。而皇帝,为了安抚太后与湘沅,便在受责的当日晋封湘沅为颐嫔,成为长春宫主位,同时亦晋封依月为恒嫔。

湘沅的恩宠不断,亦如春日里最娇艳的花,独占了春色。

这日,舒和亦是被皇帝嘱托看望颐嫔,所以在太医院讨了些膏药亲自到长春宫。

长春宫一如往常,只是象征冬日的雪已慢慢融去。舒和缓步入内,却见湘沅一袭玉白色寝衣慵懒的卧在踏上细阅《孟子》。

舒和一瞥,为她将被褥提了提,笑道:“你倒是不无聊,一个人躲着看书。”

湘沅只绾了个燕尾头,并未以任何器饰簪着。她放下书卷,神色恍若秋波明明跳动:“有什么无聊的?倒不如一个人待着落个清净。也省的一些人看我不顺眼如今气的自己也病下了。”

舒和当然知道湘沅所指是启祥宫璟愿。皎露为舒和搬来了凳子,舒和落座:“你如何了?”

湘沅淡淡道:“我又不是个孩童,哪儿又需要你们这样将我捧月亮似的捧着,真不自在。”

舒和温婉道:“你也是犟。”

湘沅咳嗽两声,素手纤纤理了理自己的鬓角。舒和取过皎露手中的檀木云纹盒,道:“这些膏药本宫知道你有,但你用药颇多,一时少了太医院供应不过来也是有的,留着这些当个备用也好。”

湘沅又道:“你送来了这些东西,皇后也送来了,懽贵人与恬常在也往我这儿跑。就连我姑母,也日日带了苦的嗓子不舒服的补药。”

舒和将膏药递到了一旁侯着的玉壶手里,耳上的一对玉兰花耳环格外在阳光照射下显眼。她又握着湘沅的手,只觉湘沅手心的温度那样暖,那样温柔,她道:“你的手很好看。”

湘沅下意识的看自己手,也发觉自己的手如柔荑一般纤细嫩白,只是在食指处有个小小的茧子:“我的手很好看么?”

舒和朝她笑着嗯了一声,湘沅出神的想着,想着自己待字闺中时是最无忧无虑的格格,什么都不拘着。她又扫视着清新雅致的殿宇内,檀木用具,一应的古宝珍品,倒也一番江南雨巷的格调。她想到,这四四方方的天本不应该拘着她这样一个女子。

湘沅目光中带了几丝难得的温和:“我以前在府里日日拉琴,手上不免生了几个茧子,我自己都不觉得好看。”

舒和肯定的答道:“很好看。”

湘沅低下头,望着那粉红嵌祥云的玉锦被褥,瞬间有些迷茫,嗤了声:“我知道我一辈子都出不去这紫禁城了,我也知道,有太后在,我的恩宠自然少不了的。可是,迟早有一天我会叫人害死去!”

舒和长吁一声:“这紫禁城里的亡魂本宫数都数不清,也何会在意多你一缕!你的恩宠不是太后为你巩固,总是要你自己去争的。”

湘沅有些疑惑:“我自己争?”

舒和又道:“自然,除了你自己争的恩宠能长久,旁人施舍的都不过是施舍罢了。”

湘沅觉得舒和透出的微微气息很温暖,像春风拂过她的面庞,带着满园春色与悠悠波光。她一思忖,问道:“可是我只当皇上是我的哥哥,并不曾有男女之情,怎么会愿意争宠?”

舒和不禁一笑,一如往常平和道:“喜不喜欢皇上是富察湘沅的事,而要不要活下去谋后路,是长春宫主位颐嫔的事。”

湘沅似懂非懂。是的,或许舒和,曾经经历过府邸风平浪静后的笑里藏刀,也经历过半年来后妃生涯的大起大落。只是,自己的姑母是当今太后,如何到了这个位子的,如何承尽六宫雨露的,她,总也耳濡目染过。

窗外一抹初晨的流光蔼蔼拂过万物生灵,留下一方旖旎便如色水滴落宣纸,染的人间一片霞彩。湘沅望着窗外,叹道:“这岁月倥偬,一辈子就只能锁在这个鸟笼里了。”

舒和一笑:“就算在笼中,也要给自己找一点阳光和希望。”

湘沅嗯了声,却不理会舒和。舒和道:“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就像晨露转瞬即逝一般,失去的时日实在太多,曹操希望的是天下英杰归心于他。那么颐嫔,你为了什么便将自己一生寥寥要在紫禁城度过?你若始终是愿意隔绝世事躲在长春宫里对酒当歌本宫实在是管不着,旁人都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你自己掂量知道其中分量。”

湘沅怔怔,才发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湿润。她含了几分坚定:“既然姑母安排我入宫之事已然木已成舟挽回不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还活着,总不能行尸走肉地辜负光阴。。我可以不争不抢,却也绝不会让旁人糟践了自己。”

舒和笑了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子。”

湘沅淡然一笑,又旋即敛了笑意:“吃一堑长一智,我知道你是姑母或者是皇上叫你来的。那让他们放心,我总会过下去。”

舒和笑了笑:“其实你本不应该改变自己,只是入了宫许多事情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必定不必定。”

湘沅带着几分笃定:“你能与我说这番话我还是要谢谢你。只不过你终究是卷入了这宫闱争斗之中,咱们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少来往。”

舒和应了声:“那本宫先回去了,你和恒嫔的册封礼定在了正月十六,你们的朝服已经准备好了,金印和册宝造办处也已经打造完成,只等着你养好脸就能行册封礼了。”

璟愿回到启祥宫便气得胸闷,这个殿宇仿佛随着天气的骤变暗淡下去。唯有树梢几只冬鸟咻咻叫了几声,仿若杜鹃啼血。

璟愿发髻上一只描金点翠凤衔东珠步摇打在她的面庞,娉兰为她轻轻涂抹着滋润肌肤的芦荟珍珠膏,望着不免便有几分萧条孤寂之感。

此时,便是小厨房一应人通报上菜,璟愿仰脸应了声。传来的不过只是些凤稣鱼仁脂,苏合鸭子汤,红枣党参切鸡片,八宝虾贝。

璟愿剜了一眼桌上陈列有致的菜盘玉碟,捂着胸口,别过脸去:“如今御膳房也尽拿些这样的吃食来敷衍本宫,本宫吃不下,撤走吧。”

娉兰躬身侧首,细细看着那桌上的食物。其实,璟愿宫里的膳食原是宫里最拔尖儿的,如今菜式虽不新鲜,却也胜过旁宫许多去。娉兰徐徐起身,神色却是如往常淡淡的:“其实咱们宫里的吃食远远胜过旁人宫里了,小主儿还是将就些用了吧。”

璟愿不悦,她细细想来,竟也知晓自己远远不如从前了。纵然阿玛林策在前朝得势,可后宫与前朝终究是隔了层门的,自失宠这些日子以来,光是打赏宫人的银子便还似从前一般如流水流过,这些银子,无非是自己母家所寄。如寒冰孤寂的日子,她也总能靠着些银子,宫人也不大怠慢她。可她的恩宠,终究是不如从前了。她的眼神划过一丝秋日里的萧瑟,她怔了许久,才含了几分气定神闲:“罢了,替本宫布菜。”

娉兰应过,自然,同在的恬常在也被璟愿所留一同用膳。

恬常在哪里又敢与璟愿同进食,只是做了样子随意吃了两口。

恬常在小心翼翼道:“娘娘您千万不能放过富察湘沅,皇上竟然还晋封她为颐嫔,也太把那小蹄子当回事了。”

璟愿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剜着她道:“这个时候你还撺掇本宫去收拾她?你出这么个好主意,要不是你怂恿本宫去长春宫,本宫怎么会碰一鼻子灰?还失了皇上欢心。”

恬常不知所措,顿顿道:“那娘娘您总归得想法子啊。”

璟愿眼波一动,犹如金光抚了一半在面上,另一半却依旧暗沉,令人不寒而栗:“本宫哪儿都能输,可这输是不能在旁人面前输的。本宫且是妃位,岂能畏惧一个小小嫔位。”

恬常在面上的印子若斜阳染的胭脂红,平添了几分静意:“嫔妾无能,不如那长春宫的富察氏,也不能分了她的宠爱。”

璟愿带了几分憎恶,凝视着筷上的珐琅彩描凤纹,又与恬常在对视一眼:“说来你以前也算是得宠的,还不是你从前急于求成想着对付旖妃,让皇上厌弃了你。不过这旖妃也是,商纣王的苏妲己都没这样子狐媚的功夫,她倒好,出身望族学了这样一身功夫。”

恬常在无言,璟愿心底愈发气不过,一双金器制的筷子敲在桌上琅琅有声:“狐媚皇上也作罢,竟和那颐嫔凌驾到本宫头上了,真当自己是妲己呢。”

恬常在胸前一颤,不禁环视了殿内。若不是有几盏烛添着,即便是在正午,也暗沉沉渗着冰冷可刺骨锥心的寒意,不禁一凛,才吞吐道:“娘娘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这口恶气娘娘是一定要出的,咱们要不要去养心殿?”

璟愿有些沉郁,声音却极大,徘徊回旋与整个启祥宫也不为夸张:“去养心殿?”她语气似是自嘲:“去养心殿管什么用,横竖皇上也不大见本宫,就算见了也是三言两语打发本宫回来。”

恬常在也不大好言语,只是与芙露对视一眼便不做声了。

延禧宫的宫女叶簟急急忙忙进来,快语道:“宸妃娘娘,恬常在。我们小主儿胎动得厉害,一刻前发作了,您快去瞧瞧吧。”

璟愿忙道:“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么?”

“小主儿说先不告诉皇上。”

璟愿扶着娉兰的手快步走出启祥门上了软轿:“甚好甚好,这件事是不能告诉皇上。”

到了延禧宫,懽贵人稍稍缓和了,璟愿坐下便关切地问道:“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发作么?怎么这么快。”

高太医忙道:“微臣开的方子本是还有半个月才会发作,可贵人加重了剂量,所以今日才会动力胎气。”

懽贵人眼挂泪痕,伤心道:“宸妃娘娘,嫔妾想到腹中的孩子就心疼,所以还不如早点儿送他走。”

恬常在紧紧掐了一把护套上的狐狸毛,嗔道:“懽贵人姐姐,这孩子留着大有用处呢,您可不能急啊。”

璟愿又低声问道:“这事儿你确定能成么?若是太冒险咱们还是不要做了。”

懽贵人卧在榻上,擦干了眼泪:“事已至此,嫔妾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唯有做下去,让她没有翻身的余地。”她扬一扬手,示意叶簟将厨子小福贵唤了进来,问道:“你确定本宫吃那些东西无虞吧?”

小福贵颤颤巍巍道:“小主儿放心。这黑木耳与白萝卜,柿子与蟹仁还有西瓜糕和羊肉都是相生相克的大克之食。您每次用过后,虽然都喝了高太医调配的解毒药,可仍然会有余毒残余在体内。到时候事发之前,您再食用一次柿子蟹仁饼,不喝解毒药,到时候便是华佗在世,也探不出个究竟。”

璟愿侧过脸,朝小福贵微笑道:“你阿玛在我林府做杂役,你在后宫替本宫尽心办事。你放心,这件事做好了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恬常在笑道:“是呢。小福贵啊,宸妃娘娘把你从宫外捞进来,又安排你进了永寿宫再拨来延禧宫,可不是让你好玩儿的。这件事办得好你们全家一辈子衣食无忧,若稍有差池,你和你阿玛都得为懽贵人的孩子陪葬!”

“是是是。”小福贵不敢抬头,额头直冒汗:“奴才一定会办好差事,不负三位小主儿的期望。”

璟愿颇为肯定,她轻轻颔首示意小福贵和高太医退下去,心中却还是存有疑虑,问道:“当真靠谱么?那小福贵不会翻出咱们来吧?”

恬常在坚定不移,嘟囔着嘴道:“他怎么敢?他阿玛和兄弟还扣在了林大人手里呢。若是他咬出咱们,岂不是要把自己拉下来。”

璟愿这才舒了一口气,柔缓道:“也是,谅他也不敢。恬常在啊,要不是你有心留意,本宫还不知道宫里有这么个厨子与本宫母家有往来呢。也亏得你用心,把他拉拔到本宫跟前来。”

恬常在被夸一句,喜得眉毛都飞起来了:“效忠宸妃娘娘,办事儿哪敢不用心呢。”

璟愿笑得倨傲得意:“拉下了旖妃,瞧颐嫔还怎么得意。”她顿了顿,嘱咐道:“懽贵人,这件事成了以后先别急着翻腾出来,单这一件事还不能将旖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非得许多事压在一块才能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储秀宫外的甬道上,一女子朗声笑道:“那可真好啊,都不用咱们亲自动手,她们就自己安排起来了。”

那侍女亦笑得眉飞色舞:“是呢,高太医递了消息出来,说宸妃与懽贵人她们把这事儿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就等着扒拉旖妃下来呢。”

那女子又道:“得,她们有能耐。左右到时候她们事成了,咱们也渔翁得利。若是不成,横竖也牵扯不到咱们。”她哂笑道:“至于高太医嘛,出了事后懽贵人的孩子在地底下没人照顾,就让高太医陪着那苦命的孩子一起吧。”

“奴婢一定会把他的首尾料理好。如今懽贵人的孩子也没了,可撷芳殿还有个碍眼的嫡子在呢。”

那女子说了声“不急”,便愈发得意地扶着侍女的手盈然拐进了宫门。

懽贵人的胎是在七日后发作的。

延禧宫内忙作一团,皇帝闻讯赶来,问道:“懽贵人怎么会动了胎气?朕看着她虽然怀相不好,但也不像是中毒啊?”

冯太医忙道:“皇上,贵人的胎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要紧的是先将贵人腹中的残余催下来,否则贵人将会性命攸关。”

舒和安慰着皇帝:“皇上稍安勿躁,真相会查出来的。”

殿内,传来懽贵人凄惨不已的叫声。皇帝的眼底蕴着愈加浓烈的怒火,责问道:“懽贵人的胎怎么会出事?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高太医跟在冯太医身后,垂首道:“贵人腹中的龙胎还未催下来,目前还不知道贵人是中了何毒。”

璟愿陪伴在皇帝身侧,焦急道:“皇上,臣妾记得当年常贵人也是中了毒呢。当年永和宫疏于防范使常贵人母子不保,这延禧宫怕是也是中了奸人所害呢。”

舒和亦道:“如此险恶,这后宫竟然如此污糟。”她跪下请罪道:“皇上,臣妾协理六宫,是臣妾疏于职守,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忙扶了舒和起来,将一串蜜蜡手串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欲碎的声响:“冯太医,懽贵人是否也是中了含羞草的毒?”

“回皇上,延禧宫内并未摆放含羞草。容微臣仔细查验贵人平日所穿的衣裳与安胎药。”

不过片刻,冯太医又进来回话道:“皇上,毒害懽贵人的手法与当年毒害常贵人的手法并不相同,应该不是含羞草中毒。”

璟愿满面愁容,立在皇帝身侧道:“皇上,这毒害懽贵人的人心思也太歹毒,变着法儿的谋害皇嗣。”

恬常在亦道:“这算计之人是想让皇上断子绝孙呢,简直其心可诛!皇上,您务必要彻查,还懽贵人和常贵人一个公道。”

皇帝冷下脸,责问道:“恬常在你与懽贵人同住延禧宫中,你却并未照料好她,是否需要责罚呢?”

恬常在不依不饶道:“皇上,臣妾固然有错,可旖妃娘娘协理六宫,并未尽好职责,您也不能就这样轻纵了吧。”

皇帝勃然大怒:“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少在这里饶舌,妨碍太医医治!”

恬常在还欲再说什么,璟愿递了个颜色,她只得讪讪退下。

皇帝忍着心中的怒火,对舒和道:“这件事情你不必自责。你才生下颖琦,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若真要问责起来,皇后也难辞其咎。”

舒和轻轻摩挲着皇帝的肩膀,以示安慰:“皇上,懽贵人的日常想必她的侍女最为清楚,不如传懽贵人的贴身宫女过来问问吧。”

叶簟很快便过来,跪下道:“皇上,两位娘娘。奴婢服侍小主儿日常,小主儿一直怀相不好,可小主儿的一饮一食,一衣一物奴婢在给小主儿用前都是仔细检验过的,并无什么不妥啊。”

璟愿又道:“这害人手法阴毒,又怎会让人轻易查知。皇上,臣妾倒认为,这懽贵人的衣食还得彻查,就连前些日子内务府给延禧宫新换的布帘子,也要追根寻源地去查查那染布帘的染料是否不妥。”

皇帝语气森冷:“韩成,就按宸妃说的去办。”

到了晚间,皇帝安慰懽贵人以后,舒和便陪着他来到永寿宫中。舒和命乳母将熟睡的颖琦抱至皇帝怀中,皇帝抱着才勉强觉得安慰。

舒和笑意温温的:“皇上,您年轻。一定还会有孩子的,只是臣妾觉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残害皇嗣的人揪出来。”

皇帝伤感不已:“常贵人的孩子没了,皇后的孩子也夭折了,如今懽贵人的胎也保不住。”

舒和无言相劝,只是将皇帝拥入怀中,用怀中的温热支撑起皇帝强大的内心。

良久,韩成进来回禀道:“皇上,旖妃娘娘。太医院的冯太医和高太医从懽贵人平日所食连着五日的残羹冷炙中发现,贵人平日所食的都是黑木耳与白萝卜,麦冬和鲫鱼。这原本都是好食材,可在一起制菜却是相生相克的。”他语气迟疑:“想来这懽贵人的皇嗣便是折损在这上面了。”

皇帝怒道:“真是阴毒!查出是谁做的了么?”

“这……”韩成惊惧地看着舒和,迟疑道:“延禧宫小厨房伺候懽贵人饮食的是一个叫小福贵的厨子,不过这小福贵,已经在今早假称出宫购买食材……跑了。”

舒和情知不好,忙道:“小福贵是曾经在臣妾宫里当过差,可是懽贵人曾向臣妾讨去了,皇上是知道的。”

皇帝道:“朕知道。不过这小福贵跑了也真是荒唐,这宫里的太监厨子宫女都是在内务府有记档的,难道查不出来么?”

韩成又道:“奴才去查了,小福贵入宫前举目无亲,底细是干净的。只不过小福贵有一个阿玛,只知道是盛京人士,却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许死了也未可知。”

皇帝冷冷喝道:“那就继续查!还有当年常贵人的事,务必翻查出来。”

韩成战战兢兢道:“那旖妃娘……”

“旖妃什么?事情尚未有定论,不许胡乱猜测。何况小福贵只是在永寿宫当过差,这宫里四处调度也是常事。”

“奴才该死!”

舒和又道:“这件事情,臣妾的确是有嫌疑。可臣妾好奇的是,懽贵人小产前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毒,可延禧宫却留了她五日的残羹冷炙,仿佛是刻意等着人来搜查一般。”

韩成又道:“延禧宫说了,御膳房后头的猪圈常年需要饲料,因为皇后娘娘力倡节俭,所以延禧宫本想留着这些做残羹冷炙作为潲水供给御膳房。”

舒和又道:“你仔细想想,若小福贵想毒害懽贵人,那应该销毁那些证据才是,必不会留着。而这样做,是有别的用心。”她吩咐道:“韩公公,你再去仔细盘查。”

璟愿回到启祥宫,便长舒一口气:“这还只迈出了第一步,皇上要盘查当年常贵人与懽贵人的事,可碍于情面,皇上难免会对旖妃留个后门。”

娉兰阴笑着靠近璟愿,语不传六耳:“那就再去加把醋,让皇上不得不碍着前朝和太后,而彻查旖妃。”

“去吧。小福贵都打点好了吧?”

“小主儿放心吧,老爷把他藏在恬常在京郊的老家了。等用得着他时,再放出来。”

璟愿笑道:“极好。他肯为咱们做事吧?”

“他说了,只要把他阿玛一辈子荣华富贵,他愿意舍出性命。”

舒和谋害懽贵人与龙胎的流言是在两三日后渐渐传起来的,起初还只是四执库和绣坊偶有人言。慢慢的,传得到处都是,甚至还传出了连昔年常贵人母子也是遭永寿宫旖妃所害。

舒和与皇帝起初还不在意,而永和宫皇后知道后,便道:“这旖妃真是心思狠毒,算计完本宫,又算计起懽贵人了。”

秋圆忙道:“是呢。这样阴毒的人怎么能留在宫里,娘娘得想法子处置了她。”

皇后无奈道:“本宫没什么好法子,倒是毓嫔那日说的不错。要是旻昐成了太子,一切就好多了,兴许咱们就能时来运转。”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蹙眉道:“今年的宫份一千两也下来了,本宫自己还有两千两存银,你再问毓嫔去借一千两,说本宫慢慢还给她。这三千两加一千两便是五千两,想来也够了。”

秋圆笑道:“娘娘算错了,是四千两。这前朝的官员势利着,让他们帮咱们上奏进言,哪有不需要银子打点的。”

皇后不知是不是笑:“毓嫔真是个好人。若真有那日,本宫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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