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冷旋似有些惊诧这妇人的狠心，下意识便看向了苑祁正。
苑祁正却是微摇了头。
“将她扶至客房，请人医治。”
“是！”
冷旋应了，皱眉看了看地上蜷成一团的女人，开口便唤了门前的小厮将人带出去了。
犹豫之下，冷旋忍不住又看向了苑祁正。
“少爷，夫人那边……”
“她会回来的。”
“可是，万一陈壁……”
冷旋有些急切。若是少爷的真实身份从陈壁的口中说出，那便是连半点的挽回余地也无了。
苑祁正却低语出声，“只要陈壁对她真的有意，就不会泄露我的身份。”
“这是为何？”冷旋有些不解。
苑祁正却是摇了摇头。
“她不仅聪慧，且多疑善思。若是陈壁以药材商人的身份道出此事，其言便不足为信，”冷沉的目光幽幽看向天边的一轮满月，“作为一个厂公，身份是他最不愿与人知道的事情。一旦他将我的身份和盘托出，她必然会来问我，到了一切昭然示众的时候，便是陈壁逼着大皇子与我为敌了。”
“所以……”
冷旋的面上露出几分恍然，“陈壁今日邀请夫人见面，只是为了动摇夫人对您的信任，让您二人争吵之中说出实情？”
瞧着苑祁正微微点头，冷旋不由顿地恨叹。
“这厂公果真狡诈！”
“可是……”冷旋到底心有不甘，“少爷既然知道此人心思诡谲，又为何……”
“为何留他？”
苑祁正眼眸微垂，“那件事……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似有些说累了，抬手示意冷旋出去。
淡黄的月光微洒，落得一室静谧。
夜沉了，苑府的大门“咚咚”响起，引得门房小厮疾步行至门前。
“是谁？”
“开门。”
清寡的声音传来，听得小厮微微有些怔忡。
下一刻，便听得大门愈发剧烈地震响起来。
“开门！我让你开门——”
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小厮有些惊慌的脸。
待得瞧清来人是谁，他的面上更是露出几分恐惧。
“夫……夫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周小粒抬脚，猛地朝着大门踢踹起来。
小厮被吓到一旁不敢吭声，任由周小粒抬步进了院子，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这剧烈的响动惊扰了落在墙边的乌鸦，墨黑的躯体展翅飞扑至凝心阁外，又落在了精心雕刻的栅栏上。
凝心阁内的烛光淡淡，映得周小粒却是面色发红，眉头紧皱。
片刻之后，便“砰”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内的乌沉香气扑入鼻息，夹杂着女人身上浓重暧昧的暖香，令周小粒的眉眼更是涌上几分悲愤。
“你回来了。”
苑祁正自桌前起身，缓步行至周小粒的跟前。
冷沉的眼神微落，似有些灼热，也似有些冰冷与失望。
“是，”周小粒抬头，双眸盯紧了他的瞳仁，“我回来了。”
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
“我方才去见了陈壁。”
她希望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可直到他开口之前，她也未曾看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嗯，”
苑祁正抬手，想去拂她额前的碎发，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直到此时，周小粒才在他的眼中看出几分真正的失落。
“你想说什么？”
苑祁正缓缓开口，脊梁挺得笔直。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周小粒气急败坏地看着对方，恨不得将他那副冷得要命的面具扯掉。
可片刻之后，却见他陡然转了身子，徐徐行至软榻跟前。
“苑祁正！”
周小粒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抬手便去拉他的胳臂。
“陈壁说你骗了我，他说——”
苑祁正蓦地停下，直到周小粒又开了口，“他说你与豆苗有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他本就知道那陈壁什么也不会说。
可当他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感到心头一松，隐隐的庆幸和呼之欲出的恐慌缠绕住了他的心神，令他下意识地回头抱住了她。
心底的冲动与热烈在翻涌，他不肯正视她的挣扎，冰冷的薄唇蓦地覆住她的小嘴，激烈地探取他想得到的一切。
“唔……”
周小粒的脑子混乱一片，下意识地便咬住了他的嘴唇。
她甚至听到了肌肤破碎的清脆声音。
汩汩的鲜血瞬间涌出，流向他和她的味觉深处。直到那浓重的铁锈味将周小粒的全部精神提了起来，她才有些震惊地停了动作，抬眼看向了他。
那双蕴藏着悲伤与惊惧的双眸，足够她记住几辈子。
仿佛是孩子般的天真眼神，也仿佛是乞讨者的求悯之态。或者是昂扬着的痛苦和愤怒，甚至是凌驾于天地万物的王者之锋。
总之，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切，也感受到了人在世间的七情六欲，苦辣酸甜。
唯独让她觉得失望的，便是在这些无法形容的情绪之中，她根本没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她的双唇，气息却仍旧围绕在侧。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似在同她说，也似在自言自语。
“可是……”
周小粒没来由地软弱了几分，“豆苗的事，你到底有没有骗过我？”
她的双眸带着些许对事实的渴望。
而这眼神，到底刺得苑祁正垂了眸子。
再抬起头时，他的面上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与冷静。
“没有。”
“可是……”
周小粒忍不住再问什么，却被他又揽在了怀里。
宽厚的胸膛和臂膀让她心安，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闷吭出声，“你这样子，真像个渣男。”
“渣男是什么？”
苑祁正将唇埋入她的颈间，温热的气息吹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便推开了他，又退后了半步。
“渣男就是……就是……”
她无从解释，有些心慌地看了看后头房门的方向。
总不能吵了一半的架，最后吵到床上去吧？
苑祁正却不知她的心思，步子朝前迈过来，眼中已露出几分灼热。
“不……不行！”
周小粒有些心慌地喝止了他，下意识地便开了口。
“我们……我们还没正式成过亲呢！”
正式成亲？
果不其然，苑祁正的面上顿时露出几分不解。
“呃……就是……”
周小粒迟疑一下，“上次成亲，我们根本是为了应付别人，并不是你情我愿的。既然……既然我们现在有了感情……”
她有些害羞地微微垂了头，“你总该给我一个正式的婚礼才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