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丫鬟养的白白嫩嫩,一看便知是这赵珺乔的贴身丫鬟,受尽了宠爱尊敬的。
如今见周小粒如此大胆,自然是急怒攻心。
“敢侮辱我们小姐,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何时侮辱你们小姐了?”
周小粒迅速地接过了话,又一脸奇怪地看向了她,“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
言下之意,她侮辱的人其实是这丫鬟。
“你……”
丫鬟气得一张俏脸发红,张口便要唤门前的侍卫过来。
却被赵珺乔拦住了。
清秀美丽的脸蛋儿上露出一抹笑容,那赵珺乔禹禹独行至周小粒的桌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了她。
“你究竟想干什么?”
“来这饭馆,自是为了吃饭,”周小粒也站了起来,与赵珺乔相平而视,“赵小姐难道不是吗?”
她的表情和语气皆是平静,问出的话倒是听得赵珺乔有些语塞。
半晌,才又强自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莫不是不知我的身份……”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
周小粒的眼中露出一抹狡黠,“听说你是看望生病的祖母才来了这冷纨镇,当真是孝顺至极。”
她说罢了话,忽而朝着赵珺乔的身后看了一圈,面上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表情。
“也不知赵小姐的祖母看见这副情景,又会是什么感受?”
收回了眼神,她一瞬不瞬地盯向了赵珺乔。
这赵珺乔虽骄横跋扈,却一定是很在意自己在祖母心中的位置。否则,像她这样自认尊贵的人,又何以来这样偏僻冷清的冷纨镇里伺候祖母呢。
“你在威胁我?”
赵珺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将一双眼睛微眯起来,定定地看向了周小粒。
“不敢,”周小粒淡淡一笑,“只是觉得赵小姐此举有失身份,好心相告罢了。”
那赵珺乔却是冷笑一声,“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相告于我?”
其身后的丫鬟也立时来了精神,“就是!别以为我们小姐心善,就当我们小姐软弱可欺!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小门小户的臭丫头,连给我们小姐提鞋都不配!”
那丫鬟伶牙俐齿,说罢了话,面上还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似在向周小粒挑衅一般。
周小粒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回身又坐在了椅子上。
“小二!”她的声音清亮,看都不再看那赵珺乔一眼,“我的面呢?”
那小二缩在墙角半晌,哪还记得周小粒点过什么面。而今见她提了,倒是如释重负地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下意识地便要往厨房去。
“小……小的这就去……”
“站住!”
那赵珺乔陡然出声,尖利的嗓音带着几分愤慨,“你若是敢招待她,我必打断你的腿!”
气氛一时尬到了顶点,那小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吓得腿都发颤了。
赵珺乔却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唇角微翘,似在等周小粒会做何反击。
可等了许久,除了见周小粒拈着甜花生一粒粒地放进嘴里,便再无任何动静了。
“臭丫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一旁的丫鬟见周小粒挑战自家小姐的权威,一口气又提到了胸口。
见她仍不吭声,竟抬了步子就蹿了过来。
“我让你吃,让你……”
话未说完,一双手便朝着桌上的那盘子花生而去。
十指刚抓住盘子,手腕却被周小粒给按住了。
那丫鬟何曾想过周小粒敢同她动手,一时又羞又气,松了盘子便挣脱起来。
可捏住自己手腕的手掌竟像是扣死的铁环一样,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臭丫头……”那丫鬟的脸涨得通红,仿佛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你给我放手!给我放……”
话音未落,周小粒便突然松开了手。
那丫鬟顿时便像离弦的箭一样,被自己挣脱的力道带得向后倒去。
本来好好地站在一旁看戏的赵珺乔也被吓懵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丫鬟双手乱挥地朝自己倒来。她的面上还带着几分怔忡,下一刻,便被丫鬟当做肉垫一样压在了地上。
不光如此,那丫鬟的手还“啪啪”地在赵珺乔的脸上挥舞了几下,打得她白皙的面颊顿时红肿起来。
“啊——”
划破天际的惨叫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不远处藏着的小二。
众人七手八脚地去扶赵珺乔,却因那丫鬟倒在她的身上,竟是怎么拽她也拽不起来。
眼见着人们乱成了一锅粥,周小粒却是微微一笑,将盘子里的甜花生统统放进嘴里,又在桌子上放了几个铜板,绕过众人便扬长而去。
直到过了街角,才听得那面馆里传来了赵珺乔吼破喉咙的惨叫。
“你们是死的吗!还不给我追!”
一阵唏哩呼噜的声音自面馆里传来,可周小粒却是不慌不忙地坐上了街角的一辆马车,一路朝着自家药房去了。
今日的事实在痛快,一扫涌在周小粒心头多日的阴霾。
那赵珺乔虽无辜,但也算咎由自取。连过两世,她若是再这么委屈自己,岂不是辜负老天的厚待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便继续在药房里坐诊。只是赶上清明,镇里的人们都回乡省亲去了,这生意也不大好,她也算落得清闲。
待得第三日,金河便从砧子村又回来了。
还带来了钱氏亲手做的糕点馒头,酱瓜酱菜。周小粒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眼泪都差点涌了出来。
“二姐,娘可惦记你呢,”
金河不知周小粒的心思,一边从包里拿东西出来,一边絮絮地念叨着,“娘说,你在这里也好,总比回到县上或村里,整日睹物思人要好得多。”
周小粒听着金河的话,也没吭声。
那金河又道,“上次大姐去县里给大瑛二瑛做衣服的时候,见那苑府的宅子里空空的,听说已经卖出去了……”
周小粒的心里咯噔一下,耳朵下意识地竖了起来,只觉脑子里乱得厉害。
“也不知这消息多久会传到村里,”金河忽而停了动作,“若是被二娘她们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取笑欺负咱娘呢……”
闻听此言,周小粒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她只想着自己要脱离那个地方,却没想过爹娘大姐会受到什么待遇。
若是有机会,还是应该把他们也一并带过来才是。
周小粒正胡想着,却听得药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你去瞧瞧,”周小粒看了金河一眼。
金河点点头,刚起了身,便见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自前门而入,又在屋内站定了。
“周大夫,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