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冷言冰和虞千鹤,那些取了酒要出山的人也被她吸引了过来。
“老山主来了?在哪?”
“我就是为了见老山主来的!此生若无机会,如何不是遗憾?!”
如此之言,更是令得那些人心潮激荡。更有甚者,竟立时便扔了手里的酒,朝着大门的方向便冲了过来。
酒坛子发出碎裂的脆响,浓厚的酒香四溢,却未引得众人有片刻的迟疑。
“周小粒,你这是干什么?”
虞千鹤有些恼怒地开了口,似在怪她多管闲事。
一旁的冷言冰更是怒极,抬手便在虞千鹤的左肩上拍了一下。
剧烈的动作,令得他胸前的衣裳又浸出一层血迹。
“你住手!”周小粒疾行至虞千鹤的身前,一把将他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二少爷,”她的眸子深沉,看得冷言冰皱了眉,“明日就是老山主的寿辰,你当真要让人血溅四处?你就不怕对老山主有什么不利吗?”
如此之言,倒是听得众人都回过了头,一齐看向了面色不善的冷言冰。
虽是有些迷信,可这关乎老山主的安危和寿命,众人自是不敢小觑。
况且,这冷言冰不是一向以孝顺和心慈标榜自己吗?怎的眼下竟杀气腾腾的,还对一个女孩如此疾言厉色?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倒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是谁?!”冷言冰不敢再动,咬牙切齿地看向了周小粒。
周小粒却是不卑不亢。
“我是虞千鹤的朋友。”
“朋友?”冷言冰冷笑一声,“一个朋友便能替他挡拳头?你们两个莫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说罢,他又戏谑地看向了虞千鹤,“虞千鹤,你如今是越发有出息了。自己打不过,竟弄个女人拦在自己的前头,你也好意思吗?”
奚落的话一出,加上左胸前源源不断的疼痛,令得虞千鹤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周小粒却赶在他反驳前开了口。
“二少爷方才说,作为朋友不能替对方挡拳头?”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露出几分不解,“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替老山主觉得不值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冷言冰听出她的不善,却不敢轻举妄动。
周小粒倒是扬了扬脖子,仡仡然地开了口。
“我虽未见过老山主,可凭他寿辰之时,有这么多人前来为他贺寿,便可知他生平为人如何,”她的眼睛落在冷言冰的脸上,“可作为老山主三个儿子的其中之一,你非但要殴杀自己的兄弟,还要侮辱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如此涵养,真真是让老山主替你汗颜!”
“你——”冷言冰大怒。
周小粒却不服输,愈发梗着脖子朝向冷言冰,“这些人上山来恭祝老山主寿辰,你尚且能为他们准备酒水,以作谢礼。可你的义弟自远方来为你父亲贺寿,你竟连基本的礼貌与作为哥哥的友善都没有,难道你们渠武山可称得上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吗?!”
“胡言乱语!”
冷言冰再也无法忍耐,劈了掌便朝着周小粒而来。
周小粒却借着灵巧的身形轻盈一躲,转眼就推开了身后的虞千鹤,又跳到了一米之外。
“杀人啦!”
她夸张地扯着脖子大喊起来,“渠武山的二少爷杀人了!”
众人的眼珠子惊得都要掉下来了。
这冷言冰怎么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冷言冰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换句话说,他已经被周小粒气得发狂,无暇顾及这些了。
“你这贱妇!”他的脸色发黑,朝着周小粒就扑了过去,“你敢毁我名声!”
如此气势,倒是有些镇住了周小粒。
在出手帮助虞千鹤之前,她只想着怎么让人来围观冷言冰出丑,以此令他停手。
可她没想到的是,冷言冰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便是再怎么在人群中装得端庄大气,到底也是个朱门酒肉臭的纨绔子弟。
如此心气儿,又怎能容得下周小粒在此辱他名声呢?
是以,下手之时,竟是用了八九成的内力与功力。
“冷言冰!”
眼见着他就要到周小粒的面前,虞千鹤高声一喝,侧身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冷言冰的铁掌立时拍在了虞千鹤的伤口上。
伤口炸裂,血喷得冷言冰一头一脸。
虞千鹤也面色一白,“噗”地吐了口鲜血出来。
如此骇人场景,令得众人都惊呼起来。
“这小子不是冷言冰的义弟吗?他怎么下得了这样重的手?”
“你懂什么?”
另一人撇着嘴开了口,“说不定他是为了将来能多揽些财产和兵权。这样的高门贵族,又岂是你我能猜测的……”
“胡说八道什么!”
冷言冰从最初的震惊与血喷满脸的恶心中回过神,第一时间便朝着看热闹的人们呵斥起来。
众人却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今日不让进门,他们也没与守门小哥交换腰牌,对方也不会认得自己究竟出自何门。方才恭顺他冷言冰是一回事,眼下见他如此两面三刀,人又心狠手辣,众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这渠武山向来以礼仪仁孝传于天下,如今被冷言冰骤然打破,他们又如何能不失望?
“二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看着一脸惊惶地为虞千鹤救治的周小粒,一年岁稍大的长者忍不住开了口,“这伤者毕竟是你的义弟,就算你们兄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也不能看着他重伤致死吧?”
“是啊,”其余人也纷纷应和起来,“打归打,还是给你义弟请个大夫来吧。这小丫头片子能会什么?他失了这么多的血,只怕片刻便要丧命了!”
这些纷乱的声音,却都没有入得周小粒的耳朵。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虽然满手的血,可她没有丝毫的畏惧,依旧有条不紊地为虞千鹤拆解衣裳,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来。
之前缝线处已经全部崩裂,有几处甚至还带了些皮肉下来。周小粒瞧着虞千鹤微弱的呼吸和惨白的脸色,一时只觉得要窒息了。
她方才都做了什么?
若不是她语出不逊,冷言冰又何至于下如此重的杀手?
她到底是在救虞千鹤,还是在害他?
她几乎不能思考了。
胡思乱想之时,周小粒却感觉不远处正有人在看这里。她抬了头去,便在渠武山大门不远处的角落里瞧见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见她投来目光,倒是匆匆地闪开了。
他是谁?
周小粒摇了摇头,不敢多想。正要让袁会将虞千鹤扶到马车上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周小粒的身后传来。
“此处发生何事?”
这是……
周小粒猛地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