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粒强压下想回头去看看的冲动，又定睛看向了冷言霜。
她知道，她必须非常镇定，才能逃过眼前这一劫。
冷老山主已经为她铺了一层台阶，她不能再这么不争气了。
“冷大公子，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
她定定地看向冷言霜，“你若是为认为这东西是你们渠武山的，也请拿出证据再来污蔑我！”
冷言霜沉默地看着她，眼中一时风云涌动。
他明明见她有意藏着腰间的东西，那么小心谨慎，怎么会只是为了一张没写字的纸？
他不相信，也不能相信。
“我在问你，”他盯着周小粒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重视这张纸，它到底是什么？”
周小粒闻言，不由怒极反笑。
从前觉得这冷言霜温润敦厚，是不可多得的好人一个。可没想到，在得知了他那么多秘密之后，他竟也如此迫不及待地表现出这冷酷决然的一面了。
周小粒只恨自己识人不清，这才误信了自己的错觉。
“这跟冷大公子有关系吗？”她的眼中似有戏谑。
冷言霜有些怒了。
“周大夫，”他的声音仿若冰霜，“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否则什么？”
门口响起一道声音，听得周小粒心头一缓，下意识地朝着那方向看去。
竟是虞千鹤！
她捏着那纸，虽然心中稍稍平息，浑身的紧绷却无法得到任何的放松。
下一刻，虞千鹤便将身上的外衫脱下，又披在了周小粒的肩上。
他的面色无比难看。
“大哥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他紧紧地盯着冷言霜，心中恨意涌动，五味杂陈。
怀中的周小粒微微颤抖，他低头看了看她，才发现她的额上竟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细想，眼前的冷言霜就开了口。
“带她回去吧，”他的声音似有些疲倦，“往后不必让她来医治父亲了。”
他似乎不愿多言，说罢这句话便要离去。
虞千鹤却恼怒得一把拎住了他的领口。
“冷言霜！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些年来，你不让我来看义父就算了，我从不想跟你计较。可周小粒是我的人，你这般为难她欺辱她，可是已决定了要跟我了断兄弟情义？”
片刻之后，冷言霜吐出两个字。
“放手。”
他的沉着和不耐烦愈发激怒虞千鹤，“冷言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阴谋，我告诉你，我早晚会把你这张伪善的面具撕个干干净净！”
言毕，他狠狠地一甩手，带着周小粒便离去了。
这一趟行程，周小粒惊得不轻。虞千鹤也难得地没有讽刺她，在把她送回房间去之后，便悄悄地离去了。
周小粒平静下来之后，方才意识到，虞千鹤似乎还在因她的话跟她闹别扭。
她有些内疚。
毕竟是她耍他在先，不管虞千鹤戏弄她的出发点是什么，她都应该先跟他道歉才是。
再说，她现在已经答应了冷老山主的请求，为着能将任务顺利完成，她也需要虞千鹤的帮助。
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去虞千鹤的房里看看。
刚到了他的门前，丫鬟却开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少夫人？”她习惯地没有改口，周小粒也懒得再向她澄清，“您来找三少爷吗？他刚刚出去了。”
“出去？”
周小粒奇怪地看了看她，“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
周小粒见状，只得失望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尽管眼下四处都静悄悄的，可周小粒还是静不下心来。
冷无让她什么都不要做，可她不知道这样等着对不对。眼下离十五日还剩下十日，她又得罪了冷言霜，断了与冷无联系的这条线。还不知接下来的日子，冷言霜会不会又寻了新的大夫来替他父亲医治。
想到冷言霜，周小粒的心里一动。
她将放在袖口夹层里的那张纸拿了出来，又放在了桌子上。
那上头依然是干干净净的，连半个字迹都没有。
这到底是为什么？
冷无明明说这是很重要的冶铁方子，是大家都在争抢的东西，也是他秘密保存了许久的东西，连冷言霜都不知道。
可这么重要的东西，上头的字又怎么会不翼而飞？
没了字迹的方子，又有什么用呢？
周小粒有些头疼。
她将那纸颠来倒去地又看了半晌，还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得放弃了。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少夫人？”是丫鬟的声音，“南山来了十几个小厮，说是身体不舒服，三少爷让他们过来看病的。”
三少爷？
周小粒扑腾一下站了起来，眉头也皱紧了几分。
是虞千鹤让他们来的？
她奔到门前开了门，又有些希冀地看向了外头。
“虞千鹤也回来了吗？”
“没有，”那丫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要奴婢去找找三少爷吗？”
周小粒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
“不……不用了，”她看了看丫鬟，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丫鬟倒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少夫人心地善良，眼下已在咱们渠武山传开了呢！明日和后日要来看病的下人都排满了，少夫人若是觉得疲累，奴婢可为您做点鸭血汤补补精神，听说那东西很提精气呢。”
鸭血汤？
周小粒倒是听过这东西的药理，可她向来不喜这种东西，便赶紧着摆了摆手。
“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少夫人别怕，”那丫鬟却是善解人意，“咱们渠武山做汤很讲究，尤其是这种鸭血牛血汤，都会用柠檬除膻腥气的。”
周小粒倒是对这饮食的东西不甚了解。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直接拒绝丫鬟的好意，便胡乱应下了。
接下来，便是大半日的看诊。
这些小厮们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之前西院这边的人，周小粒将那门的眉心痣点开之后，发现他们大部分都是湿寒气重的体质。虽没什么大病症，可若是长久下去，终究要伤及身体机理，成为慢性疾病的。
只是，周小粒为他们开药下方之时，难免会觉得有些怪异。
按说这南山也是渠武山的一部分，离西院这边也不算远。可为什么他们的体质都是如出一辙的湿寒体质呢？难道是他们都常在地下室里待着吗？
面对她的疑惑，面前的小厮却是露出茫然的表情。
“奴才没有在地下室里待过，大概是我们南山那边有一处温泉，常年有水蒸气的缘故吧。”
周小粒点了点头，也没往心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