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冷言冰又破口大骂起来。
周小粒绝望了。
对于这么一个固执又不讲理的人,她算是服得五体投地了。
她只好先放弃了说服他的想法。
环顾四周之后,周小粒打开系统,从里头买了一捆坚实的麻绳和一只铁杵。
系统右上角依旧毫不留情地在倒计时,周小粒心里很慌,可还是只能暂时忽视掉它。
她将麻绳缠在铁杵上,又左右系在两根栏杆上。
对面的冷言冰有些好奇,“你在干什么?”
“我在玩儿,”周小粒面无表情地敷衍他。
冷言冰气得捶胸顿足,差点冲破栏杆过来打她。
周小粒却无暇顾及他,用尽全力地拧起那根冰凉坚硬的铁杵来。
一圈,两圈。
有些闷热的牢房里,周小粒感觉自己的全身都黏了一层冷汗。她腾出手来擦汗时,却闻到自己的手上蹭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额头受了伤,也想起了在昏迷之前,自己面前出现的那个婆子。
“冷言霜身边有个婆子,”她费力地拧着栏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冷言冰有些不耐烦,“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她伙同别人把我逼得落山,又把我关到了这里。”
冷言冰沉默了。
周小粒已拧了几十圈,瞧着栏杆弯出一个弧度,她满意地拆了麻绳,又栓到了栏杆的另一侧。
“你不用担心泄露秘密,”周小粒瞥了瞥他,“她一定跟冷言霜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关系,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冷言冰有些急了,“他们能是什么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周小粒冷笑一声,“冷言霜都二十几岁还未娶亲,他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年龄大的女人吧?”
“周小粒!”
冷言冰怒上心头,蓦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着栏杆瞪向了周小粒。
他的身旁有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听得周小粒愣了愣。
“他们把你锁在牢房里了?”
冷言冰似乎有些不自在,“这跟你没关系!”
周小粒沉默了。
冷言霜到底是防备自己的亲弟弟到什么程度,才会将他像条狗一样地锁在这牢房里?
更可悲的是,冷言冰到现在也不想承认这件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小粒眼前的栏杆出现了半人宽的缝隙。
冷言冰目睹了全程,眼中露出几分惊奇。
“你还有这个本事,”他啧啧道,“连铁栏杆都拧的动,你不愧是个女汉子。”
周小粒白了一眼,又侧了身子比划起来。
这缝隙不大,但好在她身量瘦小,挤一挤还是过得去的。
冷言冰冷眼看着她费力地挤了半个身子出来,又冷嘲热讽道,“一个女人做到你这样也是不容易,要什么没什么,瘦的跟小鸡子似的。也不知郑祁渊和虞千鹤看上你什么,竟被你给弄得五迷三道的。”
周小粒被这难听的话刺激,一鼓作气地从栏杆里钻了出来。
冷言冰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退。
周小粒瞧着他那怂样,还是放弃了跟他争辩的想法。
赶紧找到出口,才是正事。
她四下环顾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关进牢房里,这里的一切跟古装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也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这里似乎不大,从前至后不过有十间牢房而已。周小粒试着往一侧的方向而去,很快便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借着幽暗的月光,她四处摸了摸。
除了黏腻得长了苔藓的墙壁,她似乎并没有摸到门一类的东西。
“你这纯属是在白费力气,”
冷言冰拖着锁链又坐了回去,“这可是水下,怎么会有门?若不是这里通体都用水泥密封浇灌,只留那么几个透光的小窗子,你我怕是也早就溺毙而亡了。”
“那他们是怎么把我送进来的?”周小粒不甘心地四处摸着。
“上面,”冷言冰难得痛快一次,“上面有一扇小铁门,他们从那儿把你送进来的。”
铁门?
周小粒顺着冷言冰的话向头上看去,可上面黑漆漆的,她什么也没看到。
“哪里有门?”
“就在正上方的位置,不过离咱们有大概七八米的距离,”冷言冰闷声道,“一会有人来送饭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了。”
周小粒震惊了。
七八米?
她又没有飞檐走壁的通天本领,怎么能上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你的意思是,他们每天坐电梯来给你送饭?”周小粒有气无力地倚着墙边坐下来。
冷言冰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电梯?我们这里叫它云梯,有人手动控制的。”
周小粒没力气答话了。
方才拧了半晌的铁杵,她的手早被磨破。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绝望的感觉涌上来,双手也火辣辣地跟着灼痛起来。
她摸了摸脸,发觉蹭了满脸黏腻的血。
如果有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只怕是要吓个半死吧。
胡思乱想之间,一阵咣当咣当的开门声传了过来。
周小粒的心里激灵一下,下意识便要开口呼救。
冷言冰却是低声喝住了她,“闭嘴!”
他似乎有些紧张,“你赶快回到你的牢房里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能出来,他们一定会弄死你的!”
周小粒听了他的话,一时有些犹豫。
她也不是不信他,可眼下被锁在这么个鬼地方,就算让来人知道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
如果被锁在这里半年,她还不如就地死了算了。
但很快,她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很像是冷言霜身边那婆子的。
“你把她关在罗老太那一间了?”那婆子的声音有些震惊。
“是啊,”答话的人很是殷勤,“您老说想让她吃点苦头,小的又忙,只好让罗老太教训教训她了。”
“糊涂!她要是死了,你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婆子焦急的低斥声传来,只听哗啦啦地一阵响动,似乎有人拽着栏杆朝着牢房而来。
周小粒的心脏咣咣直跳,她迅速地钻进了方才拧开的栏杆缝隙里,因为太着急,她的身上仿佛又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却无暇顾及。趁着那婆子还没到,她又随意地扯了一堆稻草盖在了栏杆上,挡住了那处被拧弯曲的地方。
“喂,”周小粒郑重地看向冷言冰的方向,“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被罗老太掐死了。”
冷言冰似乎有些震惊。
“你说什么?”他也压低了声音,“你难道想被他们扔去乱葬岗吗……”
“闭嘴!”
周小粒一边躺在罗老太的身边,一边把自己手上的血都糊在脸上。
“冷言冰,你最好安分一点想想清楚,”她迅速地从系统里买了一只药效不甚强烈的镇定剂,又给自己注射下去,“你父亲对我嘱托良多,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你在说什么……”
在那婆子的云梯降落到牢房的小路上时,周小粒的脑子虽然还算清醒,四肢却已沉得不能动弹,心跳也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