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徐惟生变了脸,抬脚就要走。
想了想那人的话,又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你别不知好歹,”徐惟生拍了拍衣袖,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眼下川穹着实饱和,你若是不卖给我,只怕真要烂在地里了。”
周小粒不由想起那三姨太的话,一时只觉这徐惟生是在诓骗自己。
“饱和?”
她冷笑一声:“市场上从来不缺川穹,那云乐药材行的川穹不是照样被哄抢?徐老爷,你走南闯北地做药材生意,自然知道我这川穹是何成色,今日不卖给你,来日我也找得到买家,就不劳徐老爷费心了。”
说罢了话,竟不顾那徐惟生是何脸色,转身便走。
徐惟生急了,扯着嗓子嚷了一句。
“这川穹,我给你五十文一公斤的价格,这可与云乐药材行的价格都匹敌了!”
周小粒听了,却没回头,只脚步慢了几分。
徐惟生心知有门,迟疑了一下,又道:“不仅如此,往后不管你种植药材是何成色,我都愿收,你看如何?”
这一句话,终于让周小粒停了脚步。
回了头,却瞧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徐老爷果然痛快!”
周小粒英姿飒爽地立于原地,抬手做了个拍板的姿势:“我这川穹都归你了,何时签文书?”
跟那三姨太吵一架算什么?左右她又没吃亏,那么点子气,眼下早就消散干净了。
瞧着周小粒笑嘻嘻的模样,那徐惟生却有种上当了的感觉,登时便有些气恼。
“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
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看得周小粒有些想笑。
“无商不奸,徐老爷经商多年,不会不知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得徐惟生更是冷气倒抽,颤抖地指着周小粒,直呼自己是阴沟里翻船。
末了,还是不情不愿地从马车里取了文书出来,只说签好了之后,隔日便派车马来取药。
又下了五百文,算作订金。
临走之时,那徐惟生忍了无奈,状作无意地看着周小粒道,
“听说你会治病?”
周小粒却是皱了皱眉。
“你怎么知道?”
又想到那苑祁正住他家里,只怕他们关系定然甚密,便有些不屑道:“可是苑祁正告诉你的?”
徐惟生便有些吃惊,半晌才道:“是……是他告诉我的。”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失身份,便又清了清嗓子:“我在县城里新开了几家药材行,正缺坐诊大夫,你若是肯去的话,我可以付你酬劳。”
坐诊大夫?
周小粒奇道:“这倒是有趣,只是我是女孩,人家能信得过我吗?”
她去云乐药材行时,看见的小厮可都是男子。
那徐惟生却是摇头笑了笑,有些不屑道:“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你若是为着自己女子的身份不敢去,倒不是我印象里的周小粒了。”
一句话,说得周小粒倒是心潮澎湃。
系统自不必说,里头装的尽是眼下这些人没瞧过的东西。若是她救了人,得了积分,想要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另一方面,自从她参透了那树的奥妙之处,便一直猫挠般的好奇,只恨不能日日救人性命,看那树叶茂密地生长下去。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咬了咬嘴唇。
“那我这药……”
徐惟生却当她答应了,痛快一笑道:“你不是还有爹娘家人在吗?若是你实在担心,三两日去一次也可,五六日去一次也无妨,我只当你在我药材行里轮诊就是了。”
他实在想的周全,饶是周小粒心头犹疑,想到系统,也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徐惟生便派来了装载川穹的马车。
额外的,还有一辆枣红色的小马车,是来接周小粒去坐诊的。
尽管周前夫妇知道周小粒是去给人治病,可瞧着自己闺女瘦伶伶的小手小腿,还是不放心。尤其是瞧着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样子,钱氏更是泪水涟涟地捏着周小粒的手,怎么也不愿撒开。
“你还是个闺女家,就这么被接走了,村里人要怎么说你?”
想到昨夜的苦口婆心根本没用,周小粒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正想着再劝劝娘亲,却瞧见旁边的栅栏缝隙里,正藏着一张尖俏的脸。
见了她的目光,瑟缩的就要躲开。
“豆苗!”
周小粒适时的一声呼喝,吓得那豆苗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你过来!”
不知为什么,她瞧着这豆苗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觉得生气。虽然豆苗也是兰氏手下的炮灰,可这样的情形没教会她善良起来,也实在可恨。
豆苗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到了周小粒的跟前,脸上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小……小粒,你有啥事吗?”
客气得让人别扭。
周小粒却是冷哼一声,朝着豆苗走近了两步。
“你说说,我今天去县里要干嘛?”
昨天傍晚,她可是在全家人一齐吃饭的时候说了这桩事。沈氏都点了头,她也不怕这豆苗记不住。
“你……你要去县里当大夫……给人……给人治病。”
豆苗哆哆嗦嗦地说完,细瘦的肩膀缩得愈发狭窄了。
周小粒也不愿再吓她,只冷着一张脸道,
“你既然知道我去干什么,这村里的人也该知道,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说得豆苗倒是有些糊涂。
“我……小粒,这村里的人也不少,我咋能管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你管不到?”
周小粒冷哼一声,又朝着豆苗走近半步。
“这大白日的,这些人不去忙着秋收,来咱们周家门前瞧什么?周豆苗,别以为我不知你揣的什么心眼子,要是不把你传扬出去的话收回来,我一定给你好看!”
就算这周豆苗脑袋再缺弦,也听懂了周小粒的意思了。
“我……我没有……”
瞧着豆苗惨白得犹如宣纸的一张俏脸,周小粒倒是笑了。
“是不是你,你心里清楚。我也不管别的,如果这谣言你止不住,后果由你一人承担就是了。”
说罢,她绕过了豆苗,抬脚就上了小马车。
眼见着小马车摇摇晃晃地走远了,豆苗才从惊恐和屈辱中回过神来。
修的整齐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疼得她低呼了一声。
“周小粒,风水轮流转,我只看你有没有吃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