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倏然瞪眼，这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皇后娘娘？”她问，“可是我来之前，皇后还在慈安宫里……”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面前的女人音量瞬间拔高，“要不是将我害到了这个地步，她会坐上皇后的宝座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听到这话，江清月心思一转，顿时脑补出了一场后位争夺的大戏。
“娘娘，切勿动怒。”顾辞缓声安抚道，“您放心，我必然会救您出去。”
“我如今这个样子，倒是不指望着出去了。”女人摇了摇头，“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嘉和。顾辞，要是你什么时候找到了嘉和，就算到时候我不在了，你也记得去我坟前告诉我一声。”
顾辞颔首：“是。”
女人靠在铁笼上，半晌，感叹道：“想当年，我江南吴氏，何等风光。两女一入宫为后，一入武威王府为妃。却不料你母早亡，我也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老天对我吴家，可当真是残忍至极。”
江清月看向顾辞，见他微微垂头，一缕青丝垂下，衬着光华在脸上映衬出一阵暗影，叫人看不出他如今到底是什么表情。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出去吧。”女人摆摆手，“顾辞，以后要是没事，少来我这里，免得引火烧身。”
许久，顾辞才点头：“是。”
“去吧。”女人像是累极了一般，直接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小虫在她身边身上爬来爬去，有的还窜到了她的头上，她也全然不顾。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江清月实在是说不出，自己到底是种什么心情。
“走吧。”顾辞对着江清月道，“你跟我来。”
这密室，除了她刚才进来的那个通道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通道。
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要宽上许多，两边还放着照明用的明珠，倒是不见暗沉。
只是身边这人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
走了一会儿之后，顾辞倏然看向她：“会水么？”
“会。”
顾辞点头，继续往前走，再转一弯，江清月便见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水池。
很小，长宽多不过两米。尤其是在这光线不足的地方，宛如一个沉沉的黑洞，一眼望不到底，暗沉地令人窒息。
“吸气。”
听到顾辞提醒，江清月立刻深吸一口气，然后顾辞便拽着她，纵身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响，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向了她的五官。
顾辞拽着她的手腕，给她引着方向。
江清月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好像处于一个湖泊之中，四周碧波一片，十分宽敞。
平游了一会儿之后，便朝着上方而去，没多久，江清月便看见了透过湖面照耀进来的月光。
露出湖面之后，江清月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
环视四周，是一个很是陌生的地方。
有楼宇影影绰绰，但是却安静无比，给人一种荒凉寂寥的感觉。
今日的月亮很圆，光辉倾洒，月华如练。
冷白色的月光映衬着远方横斜的枝丫，更是显得这环境鬼魅萧瑟了几分。
身上湿淋淋的，一阵夜风吹过，冷得江清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辞看了她一眼，脚步转了个方向：“来这边。”
脚下是无数横生的杂草，还有不明积落物，踩上去，便听见枯草断裂的破碎声。
绕过一个小小的角门，来到了前院。
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江清月算是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在的，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但是从这宫殿的规制高度来看，宏伟高大，想必也不是一座普通的宫殿。。
顾辞走到宫殿门口，伸手推门。
沉闷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突兀无比。
让江清月感到惊讶的是，虽然后院里杂草丛生，但是这宫殿里，很干净。
开门的时候没有灰尘激荡，也没有腐朽陈旧的味道，只是久不住人，而显得有些阴冷萧瑟。
借着月色，她能隐隐约约看到宫殿里的布置，摆放有序，十分整齐。
“嗤”的一声，顾辞点燃了火折子，从桌上拿了一根蜡烛，点燃。
“这样不会被发现吗？”江清月问。
“不会。”顾辞道，“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
说着，他扬起下颚示意一边：“那边的柜子里有衣服，你要是觉得身上难受的话，可以去找一件换上。”
古代的衣服不同于现代，一层层的十分厚重，再加上现在全都湿透，的确难受极了。
江清月按照顾辞的说法走到一边，打开一个高大的柜子，便看见里边整齐堆叠的，一套套衣服。
抬手摸上，便觉得手感顺滑，就连刺绣也是轻轻的突出，丝毫没有划手的感觉。
“这是谁的宫殿？”江清月问。
宫殿太大，她极力压低的声音依然带来了回音。
“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位前皇后的宫殿。”顾辞又点燃了几个蜡烛，“这是栖凤宫。”
看着这些华丽的衣衫，想到刚才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江清月瞬间觉得，心下有些酸涩。
她走到外间，顾辞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她在顾辞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她这纠结的样子，顾辞轻笑一声：“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
江清月诚然点头：“是。”
顾辞微微勾唇，缓声道：“皇后姓吴，出身于江南吴家，刚才你也听到她说了。吴家一门双姝，一入宫为后，一入武威王府为妃，所以吴皇后，是我姨母。”
江清月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吴皇后曾有一对女儿，是双生女。一为嘉和公主，一为嘉宜公主。十三年前，正为灾祸之年。盛天祸事频起，大旱虫灾，一时民不聊生。再加上盛天大败于北戎，更是雪上加霜。”
“当时江南吴家以通敌叛国之罪被诛了九族，吴皇后和我母亲因为嫁人而幸免于难。”
顾辞顿了一瞬，接着道：“但是不曾想，宫内也怪事频发”钦天监说灾星位于西北带水，且为双星，直指唯一有水的宫殿栖凤宫和两位公主。皇上一怒之下下旨废后并且诛杀两位公主。”
虽然顾辞的语调平平缓缓，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可怕极了。
这一环套一环，到底是有多少牵扯！
“然后呢？”她追问，“通敌叛国的不是英国公府吗，怎么会成为江南吴家？吴皇后又怎么会沦落到那个地步？两位公主又都到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