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凝噎。
“真的假的？你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辞接过了江清月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我真的请旨了。”
易馨顿时“哇”了一声，也跑了过来，急哄哄地问：“皇上怎么说？皇上答应了吗？”
云妃和燕贺同样看着他。
顾辞看了一眼江清月，她正十分坦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他，好像对结果漠不关心似的。
顾辞眼光下移，看了一眼江清月扣着座椅扶手而指节发白的手。
他微微勾了勾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江清月，你希望皇上允准吗？”
“我哪儿知道！”江清月翻了个白眼，“不答应最好，我还想多潇洒几年呢。”
“那恭喜你，心想事成了。”顾辞轻轻摇了摇头，“皇上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你现在怕是不想成亲，所以此事以后再议。”
江清月眨了眨眼睛，身子彻底放松，靠在了椅子上。
“什么嘛！”易馨撅着嘴巴，很是不乐意，“皇上老头真的是，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的姻缘头上了？月儿又不是他女儿，他管月儿的婚姻做什么？”
“我觉得皇上未必是不想让月儿成亲，他可能只是不想让月儿嫁给顾世子。”云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在皇上心中，有比顾世子更适合的人。”
“谁？”易馨觉得有些惊悚，“顾世子和月儿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看怎么登对啊，还有谁比顾世子更合适？”
云妃却摇了摇头，轻轻点了点易馨的脑门：“在此次事件中，护国将军府和月儿都出了很大的力，皇上看到了护国将军府的忠心也更加看到了月儿的能力，与其将月儿许配给顾世子，他当然更想收为己用了。”
“啊？”易馨大惊失色，本来是蹲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一种一言难尽的惊悚眼神看着云妃，“云姐，你说什么呢！皇上老头那个禽.兽，他难道想……哎呀，怎么行啊，月儿才多大，他做月儿的祖父都绰绰有余了！这哪儿行啊……”
易馨噼里啪啦一通说，云妃总算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了。
云妃被易馨的想象力给征服了。
“收为己用不一定是要自己娶。”云妃十分耐心地给易馨解释，“他肯定更想将月儿许配给他看重的人啊，比如说……未来的帝王之类的，才会拒绝顾世子的请求。”
话落，易馨的目光落在了燕贺身上。
“看我干嘛？”燕贺瞪着易馨，朝着后边躲了躲，“别什么都想我啊……登基、成亲，这两件事没一件是我想做的。而且娶江清月？谢谢，我还年轻，我还没活够。”
江清月那女人，就他师兄才能拿捏住，他还是罢了。
“没意思。”易馨有些怏怏的，“皇帝老头真是不懂事。”
“世家大族的子女，首要自然是圣旨赐婚。更何况是月儿这种皇上亲口加封授爵的，自然更要听皇上的了。”
江清月明白了，这就要所谓的有得有失。
不过……
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争取。
几人正说着，外边传来一个太监传话，说是太后懿旨，请江清月去一趟慈安宫。
江清月没有拒绝，即刻站起来便跟着太监出去了。
慈安宫距离云霞宫不算远，很快便到了。
站在院中，江清月忽然驻足，转头看向了一边的佛堂。
一位嬷嬷从主殿出来，见江清月在那里发呆，以为她是想到了上次被关在佛堂几天几夜的事情，立刻道：“郡主，您来了？别在院中站着了，快进来吧，太后正等着您呢。”
江清月收回了目光。
她只是想……
吴皇后还在佛堂下边的密室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皇后倒台，吴皇后重见天日的时候，不远了。
今日阳光甚好，慈安宫主殿内，也是一片暖意融融。
太后正坐在榻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孩，笑眯眯地诱哄着。
这是媚夫人的儿子，也是广元帝的十皇子。
听见响动，她抬起头，看见了江清月。
把孩子交给嬷嬷抱下去，主殿内只剩下了太后和江清月两人。
一边的香鼎中冒着缕缕淡薄的烟雾，里边燃着可以凝神静气的檀香。
“此次之事，你们护国将军府出力不少，皇上嘉奖你们也是应当的。”太后缓缓开口，“哀家之前的确不太喜欢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对皇帝、对皇室，的确忠心耿耿。”
江清月勾了勾唇：“忠于皇室是应当的。”
太后看着江清月，眼神平淡，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细细打量着这位小辈。
“哀家之前总觉得你嚣张跋扈，总觉得你无法无人天，但是现在想来，都是点儿女儿家的小性子罢了。只要无伤大雅，也无需深究。哀家之前也是听了皇后说，才对你颇有成见，如今发现，也不至于。”
太后声线放缓，这么徐徐缓缓的说，不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太后，而像是个普通人家的老太太，正和小辈闲话家常。
“太后能这么想，是臣女的荣幸。”江清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调十分温柔。
江清月向来如此，她的态度取决于对方的态度。
“过来坐。”太后指了指下首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哀家和你谈谈。”
江清月依言走了过去坐下。
“你知道皇上为何这么喜欢你么？”太后问。
江清月摇头。
“因为你让他想到了他的女儿。要不是……估计也和你差不多大。”
江清月眼珠一转，口中问的却是：“太后说的是晴妧公主？”
“不是晴妧，是……”
太后张了张嘴，后半句话到嘴边，却化成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罢了，罢了。”太后轻轻摇了摇头，“荣安，哀家希望，你有时间能多陪陪皇上。”
江清月略微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有这么个提议。
“虽然皇上手下的人多，但是个个都各有心思。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儿子都那般，就更别说旁人了。这次的事情一出，皇帝亲近的人就更少了。皇帝身子本来就不好，更是让哀家放不下心。”
“臣女多谢太后抬爱，自当为皇上尽心竭力。不过您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你以为哀家叫你过来，还是为了让你抄佛经么？”
话落，江清月直接笑了起来。
然后便听太后又道：“荣安，皇帝不可能同意你和顾世子的婚事的，你们两个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江清月的笑声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