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本少爷也不好拒绝,这要办的事情嘛!本少爷这儿还真有一个!来!数钱,跟我进来!我给你说说!”
许独清伸手将许钱的肩膀揽住,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将许钱的身子顺势往屋子里带。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许钱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因为这股力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是不可抗拒的存在了。
可是不知为何,身子却主动跟着许独清,他反抗的力量却只存在于脑子里,身体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不受控制。
许钱心中惊异非常,他从梅英和许独清口中已经知道了这道观的存在,也相信了梅英所说道观的各种神异之处。
此番身体出现异常,他立即便看向梅英,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跟着许独清走远了,只看到了梅英那还沉寂于羞涩中的扭捏背影。
莫非是她做的?可是她跟我说了那么多,不可能只是想让我做个明白鬼吧?莫非这许独清只是让我办点小事?
许钱心中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往最好的方向去想,因为如今的事情已经失去了掌控,他根本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就这样许钱被许独清领进了他的屋内,随着吱呀的一声,空旷的客厅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许独清愉快的松开了锁住许钱肩膀的手臂,也没再管看不出表情的许钱,哼着歌,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向了他那堆满杂物和玩具的书桌。
许钱吞了口唾沫。
既然身子不听他的使唤,那么他说什么也要让眼睛看到他想看的东西。
浑身僵直的他努力的将视线挪到许独清的位置,想看看许独清到底要他做什么,他到底在拿着什么东西?
“嗨呀!差点忘了!数钱,你真的不识字吗?不会骗我吧?”
许独清摸摸索索的在那杂物堆中拿出一个瓷瓶。
而瓷瓶上贴着红纸标识,上面写的三个字正是昨日许钱问梅英的那三个字——‘云香醉’!
许钱的嘴巴下意识的就要说出那三个字,却被他拼命的用一直保持清醒的脑子,强行控制面庞的肌肉方才压了下去,顿时他的面庞和眼睛都憋得通红,才让嘴巴发出的声音变成一阵呜呜声。
而经过这次大脑强行干预,许钱的头部似乎在脑袋与控制他身体的未知力量博弈中得到了释放,重新将控制权夺了回来。
不过也仅仅是脑袋而已,许钱活动了下头部,紧绷的面庞也在他的控制下变得舒缓,动了动嘴巴,感受些许,方才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最起码能保证不乱说话。
“咋了?怎么不回话?”
许独清将云香醉的标签取了下来捏在手上,将装有云香醉的瓷瓶放在书桌上,回过头看了眼一直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许钱一眼,疑惑道。
“奴才刚刚被唾沫呛到了,咳咳!”许钱吞了口唾沫,假装咳嗽几声。
接着道:“奴才是个乞儿,那里来的条件识字不是?”
“也对!不过啊!你见到本少爷了,那么你就转运了!来看看,这叫啥?”
许独清边说边走,说完后便走到还在假装清嗓子的许钱身前,举着手中的标签,指着其中的三个字问道。
看着这再熟悉不过,也是他第一次学到的三个字,许钱却不敢认出来,淡漠的脸上没有表情。
许钱摇了摇头,对着许独清不好意思道:“孙少爷,这三个字我倒是知道是个字,但是对于我来说,认得他们就有点太高看我了,这三个字写的是什么啊?吃的吗?有我昨天吃的猪蹄子那般好吃吗?”
“喝!你昨天还吃了猪蹄啊!怎么样?少爷我没有亏待你吧?”
许独清收了标签,将它随手扔在地上,没有回答许钱的话,而是打趣道。
“猪蹄的确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正儿八经的荤腥,也就昨天才吃到这人间美味,比白面馒头好吃多了!”
许钱说着说着,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味之中。
这点他倒是没有说谎,活到现在他还真的没吃到过什么好吃的,吃的东西大多数是人家扔的馊米馊饭,运气好的时候也就是吃到些满是馊味的鸡腿了。
这些哪里有真正的烧猪蹄来的好吃啊!
看了眼脸上满是美好的许钱,许独清伸手推了推他的后背,将他摇醒。
“别回味了!待会儿你帮我把事情做了,少爷我让府内的厨子给你做一桌,比烧猪蹄好吃百倍的大餐!”
许钱也就势打了个寒颤,似乎从烧猪蹄的味道中回味过来,赶紧对着许独清道:“孙少爷!还有比烧猪蹄好吃百倍的东西?”
“你得做事,我才能给你吃不是?不然,就这样给你办一桌吃食,永安爷爷哪里能答应不是?他可是对我让你进道观的事情极为不满啊!”
许独清嫌弃的看了眼许钱那贪图美食的样子。
“做得做得!什么事都做得!”
许钱顺杆子往下爬,一副贪吃的模样,虽说脸上依然淡漠,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他的想法。
“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许独清得意一笑。
心中有些叹息道:没想到这一直能保持清醒的许钱居然还有这种弱点,哎!可惜了个好拿捏的伴读了!
许独清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书桌前,将云香醉拿起,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圆形黑色漆盒,在原地思索些许,方才走到许钱身边,将黑色漆盒和拿去标签后如同小酒壶一般的云香醉递给他。
“喏!拿着这两样东西!”
许钱赶紧低着头恭敬伸手缓缓的将漆盒和云香醉接过,身子自行的动作比他自己控制的还娴熟,眼睛隐蔽的瞟了眼被软木塞塞住的云香醉。
却是猜到了他即将要去的地方,但是还是假装疑惑的问道。
“孙少爷,这酒壶和这个盒子是要做什么啊?”
许独清笑了笑,一脸真诚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永安爷爷看看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帮我做事呢?你也不想想,你能帮我做什么?!所以啊!你就将这两个物件送给一个人就行了,怎么样?少爷我够意思吧?”
“送给谁啊?这宰相府这么大,我...我...担心走错路~”
许钱一脸茫然道,心中却是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这身子还没有脱离控制,到时候还是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子去犯错。
“也不瞒你!哎!你昨天也看到了,我那二娘动不动就要对我府上指手画脚的,但是我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她是我的长辈,但是我那小蚊子却是死的冤啊!我也不指望能让她偿命,但是小蚊子的死我也有责任,得给他出出气不是?”
许独清说道小蚊子的时候,俊逸的小脸上露出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想替小蚊子报仇呢!
“我~”
许钱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但是被许独清打断。
叹了口气,许独清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这两个物件一个是带有些许毒性的胭脂,只会让我二娘的脸几天不能见人而已,而这酒呢?叫做迷香醉!那可是我从巴都带来的好酒,没有什么害处!
你呢也不用称呼是我府上的人,毕竟都没有人认识你,到了我那二娘的府上,你就自称是许久安安排的人就是了!
身份凭碟我都替你弄好了,到时候你将东西送过去,她们不会为难你,顶多~~验验身看你有没有带什么有害的东西罢了,后天我就会将你送去仙阳道观,安心的修行便是!”
许独清说完,用手拍了拍许钱的肩膀,一副看好你的样子,看到许钱眼中似乎还有些许不放心,他又想到了什么。
再次开口道:“对了!那梅英似乎对你有意思!少爷我干脆好事做全,等你事成之后,她的卖身契我就当着你们的面烧了去,让她也陪你一同前去,这样安排如何?”
“少爷我~”
许钱还是没有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还想多拖延时间。
结果刚出声又被打断,似乎许独清吃定了他,不许他反抗。
“少爷我可是给足了面子啊!再多提要求,少爷我可就不高兴了!少爷我不高兴,恩情可就没了!想清楚!再说话!”
许独清面色一沉,直接开口威胁道。
许钱被许独清一威胁,顿时不再开口,因为他身体控制权在他脑袋的多番挣扎下依然没有成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头部已经有点不受控了。
心中暗自对比了一下得失。
不得不说,照做的结果会比反抗的结果好一些,毕竟许独清给他想到了退路。
看他的样子,如果不答应肯定吃不了好果子,还不如答应算了,虽然整个人都受到了一种莫名力量的控制而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但是这也的确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少爷!我只是希望早些吃到大餐而已,少爷莫要多想了,奴才这就去办!只是这路怎么走啊?”
许钱赶紧把话圆回来。
“这才对嘛!好兄弟!喏,先把这个衣裳换上!”
许独清听到许钱的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手中突然拿出一件华贵的贴身儒袍,看大小似乎与许钱的身材十分相符,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的。
许钱的身子立刻反应过来,十分积极的将儒袍穿好,许独清看到他如此积极心中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穿上儒袍,顿时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高贵孤傲了许多,加上那俊俏无表情的面庞和瘦弱的身子骨,一位体弱孤高的小书生油然而生。
“啧啧啧!这模样,这身段,得迷倒多少自诩多才的深闺怨妇哟~”
许独清看到许钱穿上儒袍的样子啧啧的摇头惊叹道。
“啊?孙少爷什么是肾亏愿妇?”
许钱感受着华贵儒袍贴身带来的丝滑感,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听到许独清的话疑惑道。
“甚唠子肾亏?亏你想的出来!算了算了!一会儿啊!你就知道了!去吧去吧!你得自己前去,路好走,出院门右拐,直走大概一里路,院墙上方有株出墙的红杏便到了!院门装点着鹅卵石,好认的很!快去快去!梅英我就让她在院内等你回来咯~可不要让本少爷失望才是呀!”
许独清将许钱往外推,打开了房门,将他顺势推了出去,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便关了房门。
许钱身子不受自己的控制,几乎不用许独清去推,他自己就在一种力量的帮助下向着院外行走。
院内的梅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几位婢女和仆役在院子里打扫,看到许钱都呆愣了些许,似乎对他的样子十分惊异,都没来的及打招呼,他就走出了院子。
许钱心乱如麻,他还准备出了门对梅英使使眼色,希冀她能看到自己的异样帮助一二,谁知梅英居然消失不见了,莫非这件事情真的与她有关?
就在许钱离开之时,梅英从值夜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个果盘看到许钱的背影,装出一副意外的模样,对着一旁的婢女好奇的问道:“春儿,那人是谁啊!莫非是孙少爷的朋友?穿着一身的儒袍,气势非凡的!”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新来的小伴读啦!你没看到哟!他穿儒袍的样子俊俏极了!我到现在心还跳的厉害呢!”春儿一脸花痴的样子看着许钱离开的方向。
看到梅英顿时又来了兴趣,一脸八卦的问道:“诶!刚刚孙少爷都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啊!虽说人小了点,但是身为孙少爷的伴读,只要不像前几任那般短命,那也是人中龙凤了!抓紧啊!不然其他院的狐媚子怕是要跟你抢人咯!”
“你这妮子,莫要取笑我!他喜不喜欢我还不一定呢!”
梅英假装娇羞,顺势背过众人,目中紫光浮现,视线透过墙壁看去,许钱的背影顿时出现在她眼前,只见他的身体被一股淡黑气运包裹,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般向着二夫人府上走去。
松了口气,梅英目中紫光消散,面露不忍之色,但随后又恢复正常。
没法子,我在这里被困了五年有余,如今机缘来了,我不得不利用你一下你的气运,等我出去以后,你那因此生出的劫难,我会帮你消除,现如今只能委屈你了!
许钱根本不用去想怎么走路,他的身体仿佛对这里异常的熟悉,手里平稳的拿着漆盒和云香醉。
一路上不断有过往的婢女看到他的样子后都频频回眸,但是他并没有去理会这些婢女,只是斜着眼睛轻微侧着头,死死的盯着路边池塘的水面上空,他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只见池塘的水面上空一众蜉蝣在不断的聚团,如同无头苍蝇,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突然一只蜉蝣脱离了队伍,被早已在荷叶上等候多时的青蛙一舌头吞进了腹内。
随着青蛙不断从水中跃出,那团蜉蝣的命运仿佛都被规划好了一般,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最后一只蜉蝣消失在水面上的半空中,青蛙也重新钻进了池水内,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一般。
许钱看着最后消失的蜉蝣,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哀。
如今的他不也一样吗?哪怕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哪怕是认识了那三个字,哪怕是学会了内劲,身体还不是如同宿命一般的向着危险行进?
拿着云香醉过去那二夫人府上,怕是又是一桩命案,还要自己背锅。
就像那飘浮在半空中的小虫一般,在命运的主导下,它们毫无反抗的被青蛙吞噬,那第一个逃跑的也是死的最快的!哪怕是最后一只,同样也逃不开被吞食的命运!
我跟这虫子还真是相似啊!要是此番事情过去,我还能回来,我还真得好好问问,这不起眼的小虫子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真正的活过?
哎!活着真好!活着真不好!乞丐爷爷,你还真是给我留了个难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