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骁命张彪白赢统兵回营,自己和崔绝带着十名铁甲护卫前往司马烈府上。
参加剿匪战斗的那一帮五十人的新军多数作为基层军官落实进整个部队,基本都升任伍长什长,技艺高超的如出身猎户的陈平,善于双刀的单熊自己技艺长于钩镰枪的于谦,这三人战功相对突出,升任了总旗官,在甲等队各统五十队兵。
王骁现在作为试千户,实际上军职来算是个千总之位,这还是他立下军令状三年屯田的结果,三年之后不达承诺,别说降职,就是脑袋也未必能保的住,好在一切按照他的设想都在慢慢步上正轨,对于他来说,多少替他分了点忧虑。
现在先登营最缺的,是经历过战斗的基层指挥官,大的架构都已经划分出来,无奈基层指挥用得上的人并不多,这也是目前先登营的一个短板。
王骁等人缓缓前行,来到了位居城北的司马烈府邸,这里也是司马烈统帅的宣平营驻地,一千来号人驻扎在附近的宣平北营,经过埋伏一战后,实际上他的宣平营较之其他三个千户的宣武营,宣化营和宣庆营,实力大大缩减许多,原先一千二百人左右的千人队,现在伤病者三百余,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战力,实际上已经不具有完善的作战能力了,这次按照王骁的推测,司马烈此举多半也是想要让王骁带他一手,使得他能够东山再起,重回宣平府城四大营行列。
领头的骑士在府前翻身下马,自有仆役过来牵绳,将他的马匹送去马厩,这个红衣骑士来到王骁马前,弯腰行礼:“王大人,司马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王骁点点头,翻身下马,后面崔绝和众铁甲护卫也同时翻身下马,带起一片甲叶铿锵声,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同时也是对整个先登堡的负责,王骁的护卫都是整个先登营最骁勇的猛士,或是以前街头卖艺耍大刀的,或是曾经的镖师,或是武馆教头,都是些身家干净且身负武勇之人,作为商人之子,王骁明确自己是整个先登堡的大脑,谁出事都可以,他一出事,整个先登堡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因此他对自己的安保措施无疑做成了最高等级。
府外两座石狮子矗立其外,朱红色油漆的大门上金黄色的铜壳闪耀其上,透露出森森威严。
“还挺气派。”
王骁给宅邸的外观下了定义。
红衣骑士领着王骁进了宅邸,庭院外面气派,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周边有一水塘,数尾金鱼游弋其中,定睛细看,这是燕国较为珍贵的“点金额”,王骁小时候家里条件好的时候,父亲曾经在以前的宅邸中也采购了几尾。
走过水面上的浮桥,王骁等人看见一个穿着武人衣服的中年男人站立在厅堂门口,见的此处众人前来,连忙带着小跑笑着奔来。
“哎呀哎呀,这就是王骁兄弟吧,景仰景仰,在下是宣平营千户司马烈,早就听说过王兄弟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是我大燕国的未来栋梁啊,哈哈哈。”
王骁见的对方如此,也是一拱手:“司马兄谬赞了,小弟只不过是偶得先机,寸功不敢多言,不敢同司马兄比肩。”
面前这人,一米八几的个子,体型壮硕,右侧脸颊还有一道刀疤,王骁跟他面对面,轻易的就能察觉到这是纯粹的武人气息,两人见面就开始商业互吹打太极,好不热闹,不知道的以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俩。
商人之子的王骁自幼耳濡目染,对于这种官场商场客套话简直是如鱼得水,这话说的让司马烈也心里很是受用,心里对王骁的评价又上了几层,更加觉得自己这事有望成功。
在司马烈这种老一代的军官眼中,尤其是他还杀过一些鞑子,确确实实有战功的人而言,王骁这种新人,他本来是完全看不起的,对王骁习练新军的举措更是嗤之以鼻,觉着王骁只是大燕国官场的又一位假借习练新军之名,实际上只是借机敛财之人。
不过他后面听闻了王骁剿匪和其他安民的事情,才对王骁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得到消息,抚台大人要王骁平定山匪,可指派城中一营作为助力,这使得他跃跃欲试。
他在早年间年轻之时确实凭借着个人武勇,带着几个人强杀数名鞑子,也因此得到上官赏识,得以升迁,后来又因剿匪有功,升级速度奇快,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
大燕国内阁首辅司马悌的旁系分支!
因此他除了有个人能力以外,实际上傲气也是充足,但是在跟众王寨匪贼之战中,中了一波埋伏,所以有点备受挫折,四十多的中年人,又是败军之将,可能就在这一件事情上过不去,含恨终生。
王骁不知道司马烈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所以他心中也有些疑虑,若是此人能为先登堡带来利益,尚可以接触,但如若此人心中并无好意且是酒囊饭袋之徒,王骁绝对离他远远的。
司马烈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掠过王骁后边十数名皆是全副武装的铁甲武士,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舟车劳顿,又是远途而来,我备下粗茶淡饭,王兄弟不如先入席?哦对,旁边这位读书人是……”
王骁笑着一抱拳:“这位是我的幕僚,原先来自清河郡的读书人崔绝,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就长伴我左右了,是得力助手。”
崔绝则一拱手:“学生崔绝,见过司马大人。”
司马烈愈发惊奇:“好…好…清河崔家,王兄弟,你可真是让我对你愈发好奇了啊,请。”
两人互相推脱几番,还是司马烈打头,前往主厅,走了两步,他又转头说道:“去吩咐厨房,再多整点菜,供给我王兄弟的家丁们,用最好的肉和酒!”
这话一出口,他发现王骁带来的“家丁”们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就是崔绝和王骁,脸上也流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这…有何不妥吗?”司马烈有点奇怪,自己没做错啥事啊。
王骁咳嗽两声:“司马老哥,这些将士并非我个人私兵,也非家丁,皆是同袍的兄弟,作为我的麾下护卫而已。”
司马烈又一次被王骁刷新了认知,这年头居然还有把兵将不属于自己个人的武将?
他也有点尴尬,讪讪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兄弟们跟着仆役去吃饭吧,你们家大人与我一起,绝无危险可言。”
十名铁甲护卫不为所动,手中各执兵器侍立于后,王骁抬抬手,示意他们去吃饭后,这些护卫才行礼退下。
司马烈暗自点点头,这也是王骁领军有方的体现之一,兵无将命不动,这也让他对王骁又添了些好印象。
“哈哈,是我多言了,王兄弟,请。”
“请。”
宴席之上,酒过三巡,王骁一直客套话恭维着不开口,司马烈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王骁,低声道:
“王兄弟,实不相瞒,你我岁数虽然相差巨大,但同是武人,也是大燕将士,我有不情之请,还望王兄弟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王骁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哦?还有这等事情?司马老哥但说无妨,能解决的小弟必为你帮之一二。”
司马烈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实不相瞒,距府城之外有一处众王寨,皆是山匪聚集而成,我原先带兵剿匪,起初颇有成效,但后来这些匪贼聚于一处,我轻敌冒进中了埋伏,大败而归,营里现在还有三百余伤兵,士气极度低迷。”
他喝了口酒,继续道:“我听说抚台大人允许你调派城中四大营之一作为剿匪战助力,我想和王兄弟商量一下,能否将我部作为增援部队?你放心,我有厚礼相赠,绝不亏待王兄弟和先登营各位将士。”
王骁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还请司马老哥赐教。”
“王兄弟但说无妨。”
“第一个问题,这处众王寨到底是什么来头?抚台大人说这处山匪乃是各处聚集而成,呼啸山林,煞是骄狂。”
司马烈想了一下:“众王寨此处易守难攻,乃是众匪徒聚集之处,我之前剿匪之后,各处匪贼首领聚在一起,改铁刀寨为众王寨,为众头领聚集地之意,作恶多端危害乡里,我得到柳大人命令后,率宣平营一千二百人前往剿匪,却……”
说到这里,他苦闷的喝下一口酒。
崔绝和王骁对视了一眼,崔绝拱手行礼:“学生崔绝想了解一下当日战况以及具体细节,可问府上是否有地图勘舆之物?”
司马烈颔首而言:“那是自然,来人,取地图来。”
自有仆役前往,取来地图铺开,地图并不细致,可是还能够用于观瞻测算。
王骁看了一眼地图,转头说道:“还请司马老哥详言,我对情报并不熟悉,如果匪贼中有用策之人,应当谨慎对待。”
司马烈拿起一壶酒,拍拍胸脯道:“虽然我吃了败仗,但是为了剿匪成功,我会把所有事情全部讲明,至于能得到多少军情,全看王兄弟与崔先生了。”
他灌了一口酒,开始讲述当日之事:
“那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