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获救,如释重负。她在路边“哇”的一声嚎哭起来,吓得九皇子不知所措。
他把手帕递给雪姬,着急道:“雪姬姑娘,你刚才不是挺勇敢的?临危不惧,我还佩服你是女中豪杰呢!”
雪姬接过手帕,边哭边说:“刚才我真的是吓坏了,若是被那匪徒抓住,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九皇子道:“何必?好死不如赖活着。”
雪姬道:“九皇子你是男子,不知我们女子的苦楚。女子若是名节被毁,那就是生不如死。”
正说着,小邓子才跑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姑……娘,你……还好吧?”
刚才危难之际,小邓子把雪姬丢下,跑一边躲去了。雪姬本想骂她一顿,可碍于九皇子在,就忍了下来。
九皇子身边的小厮和两个护卫也牵着马上来了。
九皇子道:“我送雪姬姑娘回府吧!”
雪姬仍旧坐回马车里,九皇子骑着他的高头大马,一行人缓缓前进。
突然,雪姬听到悠扬的笛声,犹如一阵清脆的朱雀,在山林中传得悠远绵长。
雪姬拉开帘子往后看,只见九皇子悠闲地坐在马上,一边吹着笛子,一边策马前行,身躯轻晃。落日余晖映照在他乌黑的发丝上,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劫难过后,能听到这样舒缓的曲子,雪姬身心放松了下来。
一曲毕,九皇子把笛子插在怀中,顺手从路边摘了一片香樟树叶,放下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树叶散发着一缕略带凉意的独特清香,觉得喜欢,就将那片树叶插在笛子上。
刚才精神太紧张了,雪姬坐在晃动的马车里,慢慢地进入梦乡。
梦中,她又梦见那几个劫匪朝她走近。
这几个匪徒带着杀意,蒙着黑色的布,只露出眼睛,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这时,虞盛京突然出现,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雪姬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你们不是想要赎金吗?这个人就是我爹,朝他要就可以了。”
爱财如命的虞盛京还是不做回应。
这时,史瑾瑜跑出来,道:“这丫头是个灾星,不招待见,你在我这可得不到什么赎金。相反,你们把她劫走,还帮我解决了麻烦。”
劫匪见虞盛京一语不发,便朝雪姬走近了几步。
史瑾瑜倒来了点精神,终于可以踢走雪姬这个祸害了。她自从进虞府的门,就不怎么待见雪姬,还生怕雪姬抢了墨玉的风头。雪姬若没了,正合她意。
雪姬觉得史瑾瑜身上的杀气比劫匪还重,她不怀好意地微微直起身子,侧首望着劫匪站立的方向,勾起唇角,露出诡异的笑。眼露狠光,重重将雪姬推到劫匪那边。。
雪姬被推得背部砸在劫匪身上。她怀疑这些劫匪就是史瑾瑜派来的,于是想扯下他们脸上的蒙面黑布,却被对方察觉意图,立即被劫匪拧住了手腕。劫匪的劲道太大,挣脱不开。他们将雪姬反手擒住,按着他两手羁押住,动作极其强硬。
雪姬又猛地挣扎,想强挣出来逃跑,但劫匪的力气太大,她被死死地拿住了。
雪姬动弹不得。
劫匪跟史瑾瑜说道:“这姑娘力气不小,人又不老实,恐怕卖不到什么钱。”
“这我就不管了。她能卖几个钱,卖到哪里,是卖到青楼,还是卖给人家做小妾,全凭你们做主。”
“既然卖不起价,那就压回去做压寨夫人吧!”匪徒哈哈大笑。
被人像牲口那样讨价还价,雪姬哭喊道:“父亲,快救我,救命啊……”
可是虞盛京无动于衷,反而说:“你们把这个灾星带走吧……”
雪姬哭得浑身无力,她绝望着,手臂涌上些许力气,可是还是挣脱不了。
正在痛苦挣扎之际,雪姬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晃动她。雪姬睁开眼睛,看到九皇子那张帅气的脸,他正唤醒噩梦中的雪姬:“雪姬姑娘,到了,快醒醒……”
现下已是华灯初上,外面灯火通明的。雪姬满头大汗,她往外看,已经到虞府门口了。
雪姬还有些恍恍惚惚,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跳下来时,脚底竟是一阵发虚,甚至头重脚轻。
九皇子连忙扶住雪姬,道:“小心摔倒。”
雪姬刚才心中还是伤心欲绝的,竟被亲人舍弃,直接往劫匪那边推。
她抬头望了一下九皇子,这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却让她温暖不已。方才的梦境,如此荒唐又真实,教雪姬忍不住地觉得人心凉薄。
可看到九皇子的脸,又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原来人与人之间,是很不一样的。
她回想起方才的梦,很庆幸,那是假的,自己现在完好无损。
九皇子抚了一下笛子,却发现原先别在这里的香樟叶不见了。他在地上搜索一番,也没有。
雪姬把香樟叶递给九皇子,问:“殿下可是在找这个?刚才粘我身上了。”
九皇子接过雪姬手里的叶子,道:“路上摘的,香气很独特……”
雪姬作揖拜谢,道:“九殿下,雪姬的命是你救的,大恩不言谢。如若今后要雪姬做什么,我定义不容辞,死而后已。”
九皇子怔了好一会儿,半晌,憋出一句:“难道……你要以身相许?”
雪姬满心哭笑不得,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以后愿为你赴汤蹈火。九殿下身份尊贵,雪姬不敢攀附。”
九皇子道:“我知道,开玩笑的,你回去吧,令尊该担心了。”
雪姬冷笑,低声说道:“他才不会担心我。”
九皇子不太清楚虞府的事情,他从小生活在深宫的尔虞我诈之中,想不到寻常人家也父女不睦。他不再多问,目送雪姬进虞府,才策马回宫。
雪姬进府,看到院子里的树下有个身影,她问:“那边是谁?鬼鬼祟祟的。”
对方不回答。
雪姬心知对方多半是有意躲着她,不再理会,朝北院走去。
走了一阵,忽听后方有脚步声,回头一看,黑夜里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服的,不是墨玉又是谁?
这人分明是墨玉,做出的事情却不像是墨玉。她有些轻佻地靠在树边,要知道,她平时在家都是很淑女,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
雪姬奇怪,道:“墨玉,大晚上的,你在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扮鬼吓我?”
墨玉走上来,但此时的她眼中竟有嫉妒雪姬的神色,让雪姬觉得很奇怪,墨玉向来都是很傲娇的。
雪姬一愣,问:“你等我何事?我们可没什么好聊的。”
雪姬厉声道:“你怎么认识九皇子的?”
雪姬心里一笑,原来墨玉是嫉妒这个,随口道:“路上碰到,九殿下听闻我喜欢诗文,就聊了几句。”
墨玉骂道:“大晚上的,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不知羞耻。”
除了在外头,雪姬还是第一次看到墨玉在家这般失态。可九皇子与她何干,她吃的又是哪门子醋!
雪姬后退了一步,离墨玉远了些,道:“你这大吼大叫的,不怕毁了在父亲心中温婉娴静的形象?”
墨玉静立一阵,五指收紧,骨节用力到发白,似是稍稍平静下来了,她又望过来,死死盯着雪姬,道:“你这个灾星,我才是虞府的嫡女,将来若是我们家有一人嫁入皇宫,那必定是我。你?随便配一个寻常人家就可以了。”
雪姬一阵莫名。她现在还惊魂未定,对这些黑暗的话语很是抗拒。道:“我的未来与你无关。”随即转身向北院走去。
雪姬仍是觉得他不对劲,她多了个心眼,谨防着身后的墨玉。
果然,墨玉想扑上来抓她的头发,雪姬侧身避过,冷冷看着她,严厉道:“你疯了,不曾惹你,为何要袭击我?且今天在马球看台上,你分明是看不起九殿下的。如今又是为何?”
墨玉道:“九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我还没有选呢,岂能被你抢去!”
雪姬觉得可笑:“你也太自恋了吧!难不成这满宫的皇子,都任由你挑选?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父亲再怎么说,也只是三品,比他品阶高的人家的闺女多得是。你是样貌不错,可皇子挑选妃子,那是要在朝堂上帮得上忙的。咱们那个爹,省省吧!”
墨玉听了雪姬的分析,觉得有理,神色终于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