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言玉按婆婆的嘱托奔向西门。当他来到这里,看见的不是严防的守军,而是像屠宰场一样的杀虐。姞言玉趁乱窜上城墙,好奇心促使他低身躲了起来。
城门下,西城守李野手里提着滴血的刀,腰间别着两样东西,一是封城的军令,另一个是刻着“昌”字的墨牌,对着忙碌的士兵们说道:“大皇子有令,叫我们归队。顺便让我替他问各位一句,你们的刀还在吗?”
没有回答,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抽刀声。
这片刀声让躲在城垛后的姞言玉心中一惊,心里明了,想起婆婆的嘱托,立即纵身翻出城墙,踏壁飞身离去。
李野并未察觉到姞言玉,也没在意此刻刀声,在意的是青石路上那一行车马。“影士李野率众参见萧副统领、千面侯爷。”李野等人单膝跪地。
萧易带队并未停留,说道:“辛苦各位,我等先行出城。”
城东,一荒废府宅外,东海五家精英劲装汇聚,五家之首吴家长子锦轩立于人前,“各位兄弟,五主被困于此,今夜是必救出,东海的颜面就让殷家与倭寇血洗净吧!杀~~!”
五十余汉子翻墙入宅,宅内却空无一人,大家均停下脚步。吴锦轩心中一惊,心想不对!如此之静与之前的情报不符,吴锦轩望着四周说道:“不对,小心有诈!詹兄、陈兄,你们各留一队探明情况,其余人随我速速前往地牢!”
姞荧立于荒宅门前,缓缓抽出袖中短剑。静,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那丝丝的血腥味告诉她,五家人已经来过这里。姞荧张嘴说道:“老身姞荧,敢问谁人在此?”
府门应声吱吱打开,满地尸体,九位披甲武士立于院中,中间那人回道:“佐武一夫久仰姞婆婆大名。”
剑与刀不断碰撞像是磬乐鸣响,十位身影辗转腾挪时聚时散。一刀借势斩向姞荧腰间,姞荧急转身姿贴近对方,短剑刺入这人腋下,十剩九。
短剑荡开双刀,急蹲下身,玉簪挑飞,银发散开。腾身踢刀,脚踏甲肩,翻身后落,刃割衣衫,剑没后劲,九剩八。
刀点背肩,甩剑刺面,八剩七。佐武一夫退身收刀,其余武士见状抽身后移,姞荧进身抽剑再挑一人,七剩六。
众人立定,佐武一夫低声道:“姞婆婆的武功,今日我等受教了,东海五家没了,婆婆不要纠结,就此别过。”说完,五人急身离去。
姞荧并未追去,额头冷汗尽出,甩手封住几处穴位,心想这帮倭人行事难辨,自己得亲眼看看才行。平稳呼吸,向地牢走去。
望着像刺猬一样被钉在地牢门上吴锦轩,姞荧百感交集,后悔晚了一步,嘟囔一句:“这世间再无东海。”
这时,一句细细的呼喊声从地牢里传出,“啊!有人吗?有人吗?快帮帮我!”姞荧快步进入地牢。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姞荧看见一女子躺在干草上,肚腹高隆,左右翻闹。
“求求你,快帮帮我!我要生了,疼死我了!”妇人瞥见姞荧身影呼喊道。
姞荧快速移至妇人身边说道:“别喊,留着力气把孩子生出来!”说完,便从身上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妇人嘴里,继续说道:“这是补充体力的药丸,快吃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响彻了地牢。“是个男婴,但,你流血过多,我也负了伤,怕是不能帮你了。”姞荧叹息着说道。妇人听到这里没有说话,把头转了过去,默默地流着眼泪。
姞荧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难受,不知道是出于同为女人的同情,还是别的情绪,她抱着孩子放到妇人身边,说道:“看一眼吧,我带他离去,你时间不多,有什么交代的,请尽数告诉婆婆我,我叫姞荧。”
妇人听到“姞荧”这两个字,转头看了看孩子,激动的向姞荧说道:“您就是姞婆婆!我常听拙夫提起您的名字,请婆婆带走孩子,这是淳于家的骨肉。”姞荧听到这里甚是震惊,抢话说道:“漠北枪,淳于坤?”
“正是。”妇人回道,“拙夫受五家所托,教授枪法以御倭敌,但是我却被殷家掳走,他们借此逼拙夫放手,最终……”妇人哽咽了一下,又微声道:“自打拙夫死后,他们便把我丢在这牢房,自生自灭。今夜,我有幸躲过杀掠,遇见婆婆,生下孩子,心愿已了。婆婆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妇来世再报,这块流云……”未等说完,妇人却咽气而终!
姞荧没有掉泪,而是望着妇人,心里百感交集,拿起那块流云龙鱼佩,低头看着怀中的男婴,说道:“看来你就是婆婆今夜要见的人,天命难违,七星已动,这一世的风雪该到了。本应清潭溪水游,为何逆来跃龙门,哎,苦了这个孩子了,婆婆给你取个名,今后就叫瑞儿吧。”
姞荧不敢久留,抱着瑞儿起身就走。
喊杀声贯穿城外御林军营。
一名传令官冲进军帐高呼到:“报!将军,后营敌袭!”
又一名传令官也冲进军帐呼喊到:“报!将军,前营被破!”
御林军闫刚将军面色阴沉,怒声嚷道:“堂堂三万御林军,就让区区几千蛮骑打的溃不成军!传我军令……”就在这时,几条黑影钻入帐中,未等众人反应,卫兵被杀,一把刀抵在闫刚的脖子上。闫刚惊道:“好汉饶命!”
“将军莫怕,在下殷家三十六掌柜宗庆,今日送你个痛快。”持刀人说完,划开了闫刚的脖子,随即又说道:“真不知道老爷子想什么,竟然让我来帮楚彦昌。还有这阿吉烈的烈狼骑不是号称精锐吗?哎!攻打个军营还慢慢吞吞的,真像个娘们。对了提起娘们,咱们快走吧,别让皇子妃等急了。哈哈~”
皇宫金殿内气氛凝重。
“启禀皇上,大皇子快要攻入金殿了,请皇上快快躲避!”殿前护卫跪地请示。
“废物!饭桶!闫将军怎么还没到?”顺德帝说道。不等旁人回答又说道:“皇后那边可有消息?寡人倒了,殷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殿下颤抖着众人无一人回答。而远远的喊杀声渐渐近了。
皇宫守卫在萧字营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打的溃不成军。楚彦昌带着萧字营一路奔袭来到金殿前,扬手示意。
萧繁高呼:“停!列队!”
楚彦昌催马向前几步,高声说道:“儿臣楚彦昌前来祭母,小小礼物请父皇笑纳。”
嗖,一物飞向殿门。吱嘎一声殿门打开,顺德帝被护拥出来,看清了这一物,原来是黄老将军的人头!
顺德帝定了定神,说道:“彦昌,当年的事不是父皇本意,是殷泰和逼的!你速速收兵,与寡人联手,铲除殷家!”
楚彦昌听到哈哈大笑,说道:“当年为了皇位勾结殷家,亲手杀死自己的结发之妻。今日为了保命,不给殷家当狗了吗?”
“你!混账,枉费寡人把你养大!你,你,你……”被气的顺德帝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这时,楚彦昌踢刺战马,抽刀向顺德帝冲去。左右护卫见状纷纷逃窜,顺德帝瞪着眼睛,下意识地抽出佩剑。
一处偏僻宫宅内,殷皇后坐在床榻上,问道“父亲,你为何要得天下?”殷家老主殷泰和回道:“不是我要得天下,而是天下让我们殷家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