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手足冰凉,心中又气又怒!
她不能忍受冷杀的目光那样看着自己,是厉江流让他这么做的,一定是!
他怕自己和南宫煜旧情复燃,所以才安插冷杀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昨夜自己和南宫煜的一幕,不都被冷杀躲在暗处看到了么!?
门外的冷杀被她眼中射出的丝丝寒气和怒火震摄,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重重垂下头去。
“小姐,主人一心只为了帮你复仇,他和南宫府的是非恩怨原本不想把你拉扯进来,所以当日小姐求他把自己送到南宫府时他心中本就痛苦。后来他也一再对冷杀说过,如果小姐的心软了,或是累了,都可以现在就回青城山蝶谷,有主人在一日,他会保你们母子一日平安。但不是冷杀多嘴,若是被他知道了小姐昨夜那样对南宫煜,冷杀……冷杀只怕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几句话,说得残香心中如被巨石压住,怎么也透不过气来!
是啊,厉江流为自己、为错儿,究竟做过多少事?要回南宫府,原本也是自己苦求来的,他又在背后花了多少心血?
他对自己明明有意,自己却不容他开口,还逼着他在身后演戏。
“苏蔓柳!你如今还要气他暗中派人监视你,你于心难道就没有愧疚么?”
渐渐的……残香的脸色变得惨白,终于颤抖的伸出手指。
“你……你出去……”
冷杀不敢抬头,脚下却没有移动。
跟着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轻轻放到门边的矮几上。
“小姐,这是主人派人去湖州搜集来的证据。二妾胡氏的娘家在当地算是个大户,但近年来已经衰落了,胡氏的弟弟是个败家子,成日流连赌坊,一个月前,他在顺意坊欠下了巨额赌债,他家中原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的,可是前几天他却莫名其妙的还清了债务。主人心中疑惑,暗中查探了一番,才知道是胡氏暗中帮了他。主人让冷杀把这个证据交给小姐,他说南宫府里当年对小姐最毒的一个女人就是胡氏,就算一刀杀了她,主人也难消心中的怒气。现在她是生是死,全由小姐自己决断……”
这话说完,残香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湖州,那不是江北么?厉江流前几天亲自去了江北,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再想到胡氏竟然敢偷出府中的巨额银两帮自己的兄弟还债,她做事向来隐秘,既然下了手,一定是干干净净,不会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可现在这把柄却落到了厉江流的手里,依着他的狠辣心机,做事不求手段,只怕胡氏兄弟欠债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竟然在暗中帮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眼看着冷杀的身影渐渐走远,残香手里揪住那一本薄薄的册子,心中再也难以平复……
现在证据在手,胡氏就是跳进黄河也休想洗脱罪名!只要这本册子到了老夫人的手里,她只怕就是想速死,都是休想了!
可是……真的要这么对付她么?
李氏死了,王嬷嬷死了,那一张张沾满鲜血的面孔似乎还在她的眼前晃动。
虽说她们都欠了自己一笔债,可真的要用她们的命去还清么?
胡氏那么狠毒,原本是死有余辜,可是柔儿呢?她是南宫煜唯一的独苗,自己真的忍心让小小的柔儿没了娘亲?
现在,自己的心肠还能硬的下去吗?
残香默默的握着册子回到房里,瘫在椅中再也不愿动弹一下。
少顷翠芙进来,她也是厉江流一手调教出来的亲信。她虽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不过白天看到残香和南宫煜那样出去,她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不过,她是个女人,这段时间和残香又日夜相处,自然知道她心里的苦痛和酸楚。
她默默的走到残香的身后,望着镜中她微微有些蜡黄的脸色,心中一苦,连忙轻声说道:“小姐,翠芙来帮你梳头吧……”
残香没有应她,麻木的任她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
等到洗漱定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衣裙轻响。
“大少奶奶在么?”
残香不愿在这时见任何人,却又听出了那是甘露的声音,连忙唇边挤出笑意回身望过去。
“是甘妹妹……”
甘露珐生生的站在门外,一直到她应了才进来。
她的眸中带着一抹楚楚动人的怜意,转目飘到残香手中捏着的小册子上,羞涩的笑了笑。
“大少奶奶用过早饭了?这么早就在看书?”
残香心中一动,不着痕迹的将册子丢到桌上。
“也不是什么书,不过是我托人寻来的一本字帖罢了。”
甘露“哦”的应了一声,轻轻垂下眸去。
残香见她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的,连忙柔声的问道:“甘妹妹这么一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甘露点头,“今儿一大早,甘露房里的丫鬟说二爷似乎是精神好多了,甘露想过去看看二爷,还有……还有尔真姑娘,又怕大少奶奶还没有去过,不敢占先。所以过来问一声。”
南宫邺和尔真?
残香的手轻轻颤了一下,连忙点头,“好,那也不用分什么彼此,我们一起去吧,有劳妹妹等我更衣。”
甘露连忙退到门外,“不,还是大少奶奶先去的好,甘露先回园拿些东西,迟些再过去吧。”
望着她唯唯诺诺退出去的背影,残香一时有些物是人非的悲凉。
不过她还是把册子小心翼翼的锁好,换了身衣裳让翠芙陪着一起去了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