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我想沐浴。”看了半晌,时音辞眨了眨眼道。一身的药油味,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熏住了。
“姑娘身上还带伤……”晴柔迟疑着,小心道,“……奴婢打些水,帮姑娘擦洗一番吧?”
怕时音辞多想,又解释:“姑娘您这伤处见了水就不好了。”
时音辞心下叹一口气,无奈应了:“好。”
晴柔备好水,小心的帮着时音辞擦洗了一番。
时音辞拿过晴柔做的那双罗袜试了试,大小正好,针脚细密,因为是冬天,内里还加了一层衬里,穿起来十分暖和舒迟。
天色在忙碌中也逐渐暗下来,时音辞见时候不早,忙叫晴柔快回去休息。
“奴婢就在隔壁耳房,姑娘若有什么事就唤奴婢。”晴柔又交代了一句,这才小心出了门。
时音辞点头。
夜幕无声轻垂,墨黑的夜色盖住了每一寸角落,隆冬的子夜异常安静,所有无事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宫中只有侍卫在静静巡逻。
一道人影,自房檐翻入了尚仪局。
肖不欺手握着一块冰凌在脸上来回冰敷,看到人影翻飞时衣角露出的明黄龙爪,默默顿住了去抓人的脚步,顺便拦了身后手下。
“大人,坐视不管吗?那尚仪局里都是女官,这哪里来的采花贼,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担不起呀。”手下弱弱道。
“你会打手毽吗?”肖不欺忽然道。
“阿?”这抓采花贼和打手毽有什么关系?手下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属下不太会,大人想打手毽了?”
“不会就闭嘴……”
……
晚上在时音辞的室内又点了炭盆,所以将槅扇闪了一条缝。
只闻“吱呀”一声轻响,槅扇支起的缝隙忽然被一只手从外拉开,紧接着一条人影携着满身风寒钻入室内。
屋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
温与时扑进去就势打了个滚,在黑暗中隐了一会儿,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也没察觉到其余异动,这才摸索着向前走去。
屋子不大,很快便到了榻边。
温与时撩袍在榻边蹲下。
榻上小姑娘趴在床榻上睡得正酣,青丝散了一背,身上被子踢到了腰间,一只藕段似的玉臂挣脱了身上寝衣的束缚,搭在榻沿上。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趴着睡,还踢被子。多大了还改不了。
温与时沉着脸伸手握住锦被提了提,轻松将其盖到时音辞脖颈下面,又将时音辞的手塞回了锦被下。
锦被似乎有些薄。
温与时蹙了蹙眉。她自幼娇生惯养的,尤为怕冷。
被温与时一连串的动作扰到,时音辞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榻上。
温与时听到动静,便速速隐在了黑暗中,屏息静气,待动静消弭,才静静从黑暗中站了出来。
再次走过去,看着熟睡的时音辞,温与时抬手,泄愤似的掐了掐她的面颊。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她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之后,还是放不下她。甚至在知道旁人欺负她后,幼稚的寻人报仇。
他也不怨什么,只是有些难过,他们明明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少年时光,时音辞为什么不爱他呢?
……可就算时音辞不爱他,时音辞也终究要成为他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只能待在他的旁边了。
他在心底道:时音辞,这是你欠我的,也是我最大的报复了,这一生一世,你都休想再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