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悦的转过头,温与时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看到小姑娘垂首站着,右手抱着怀里的暗漆色的托盘,左手紧紧揪着身上的宫装裙踞,黑长的睫毛垂在下眼睑处一颤一颤的。
她怎么会在这儿?
温与时看了看桌上茶盏,又看了看她。喉咙顿时有些干涩,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盏,扬头猛灌了一口,放在桌案上。
温与时放下的时候用力稍有些猛了,茶盏磕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在沉寂的室内却格外的清晰。
时音辞本来就头昏眼花的,这会满以为自己偷看温与时被抓包了,心底慌极了,又乍然听到那声闷响,当下便吓了一大跳。
她虽抑制住没有叫出声,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腿“哐”的撞到了身后放书册的架子,痛到麻木的脚踝突然猛的一抽,整个人便跌在了地上,疼的一张小脸刷白。
怕他吗?
温与时面色冷了下来,手指紧攥住已经放在桌案上的茶盏。
“咔嚓”——
时音辞听到动静,哆哆嗦嗦的看去。
便见温与时手中的茶盏碎成了几片,里间碧色的茶水混着血迹汩汩流出,又顺着指缝“嘀嗒嘀嗒”的砸在桌案上。
“阿……”时音辞轻叫了一声,抬眸对上温与时那双黑沉的眸子,身子更是瑟缩了一下,“陛、陛下……”
这一刻,那些什么规矩,什么礼仪,全都被时音辞抛在了脑后,什么在陛下面前要敛目屏息,不可作怪的事全都忘了。
时音辞舌尖打结,艰难的将话吐了出来,“你流血了……”
温与时低头看了眼身上混着茶水的血水,只是割出了道方寸小口,血流的有些急,被茶水混着显得有些夸张吓人。
微拧着眉头,温与时朝时音辞伸出了另一只干净的手。
时音辞差点以为温与时是要打她,想到他捏碎茶盏的巨大力气,时音辞整个人往后蹭了蹭,身子紧抵住身后的架子。
温与时眉毛蹙的更深了:“手帕,拿来。”
听到温与时的话,时音辞这才缓过来,她慌忙从自己衣襟中翻出晴柔给她绣的帕子,语无伦次的递上去:“给,给你……”
温与时接过手帕,有些不灵活的用左手将右手裹起,用牙齿咬着打结。
时音辞跪坐在一旁,忍不住道:“我……我帮你……”
她又忘了尊称敬语,她自己未发现,温与时也不在意。
看她一眼,将手伸到她眼前,却是手背朝下。
时音辞小心的拿过帕子,更小心的握住温与时结实的大手,想将他的手翻过来。
温与时纹丝没动,却看了她一眼:“会吓到你。”
她是个娇气的姑娘。
以往少年时温与时在军营训练,免不了受伤,偏他心大,有时也不包扎,时音辞见了就怪他惯会吓她。
“……”时音辞抿了抿唇,其实,她早就不怕这些血肉伤口什么了。
毕竟自己脚上那些,整天看也看习惯了。
没说话,时音辞静悄悄的拿着帕子在温与时手上打了个漂亮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