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叶家的独女叶楣,也接到了圣上的旨意前往皇宫。
叶家老爷知晓此事后,差点没气的昏厥在叶家大院。
皇帝下旨广招民女入宫之事,是叶家老爷有意瞒下来不告知叶楣的。
他早已将事先准备好的假云册上交入宫,可不曾想究竟是哪方面出了差错,让他苦心经营的计划落空,害她唯一的独女,步入那深不可测的龙潭虎穴。
皇宫的危险,叶家老爷自是心知肚明,他不愿他唯一的独女糟践她的一生,可他不明的是,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叶楣,竟就是在背后忤逆他想法的人。
叶楣哪晓得父亲的心思,她只想离开江陵去往皇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愿为自己谋条好生路。
叶楣在知晓皇帝下令之后,便先在叶家老爷前做一步动作,真正的云册已经暗地上交,而那虚假的替身册,在送出的那夜就被事先拦下,这背地发生的改动,叶家老爷定是不知所以。
本来只做碰碰运气,总比不露脸强,可未想过竟真被皇帝看顺眼,成功进了后宫,赐予封号名焕,即位为妃,安排南边呎炎宫居所,正当她喜悦之际,一个消息劈头盖脸般的砸在她脸上。
宋家的那寒酸庶女,竟也被纳了嫔位入宫。
叶楣心有不甘,花夜游舟时被赫南王之女刁难之事现如今仍旧历历在目,她记得她被拿来与那寒酸庶女相比,喉头泛起一阵恶心,看的出来,她真的十分厌恶宋妧淳。
没想到宋妧淳这等货色都能入了皇帝的眼,叶楣冷嗤。
既然如此,她倒是要去会会这位所谓的“妧嫔。”
叶楣使唤她的婢子梧月引导一路走向夕瑶殿,而此时正专心修剪殿内花枝的宋妧淳并不知麻烦事即要来临。
花圃中的花都极美,就是有些杂七杂八的粗枝还需要处理,宋妧淳在宋家就经常干杂活,即便换了个身份,来到皇宫也改不掉见了活就想干的毛病。
沉见无奈:“娘娘,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做就是了,您又何必亲自动手?”
宋妧淳温婉笑笑:“习惯罢了,而且我也闲不住。”
她的手艺确实不错,花枝很快被修剪的清新好看,不留一丝杂叶,速度也是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细腻的眉眼中藏着温柔。
沉见笑了笑,静静观赏着这美好的画面。
忽然间一道刺耳的女声响起,宋妧淳正清理花叶的手一顿。
“妧淳妹妹可真是好生惬意,哦不对,如今还该称呼妹妹为妧嫔了。”
语调高扬,气质跋扈,字字都含讥讽意味。
宋妧淳回头,竟是张熟悉的面孔,她微微蹙眉后,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转头修理。
这一举动让叶楣尴尬在原地,顿时恼羞成怒:“你这是何意?你看不到本宫就站在你面前么?”
还以为这番话能让宋妧淳畏惧,哪知她仍然不疾不徐的摆弄着那片花圃,丝毫不将她放入眼中,玩尽了她的面子。
“呵。”叶楣冷笑。
“妹妹果然入宫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似是真想着攀上高位就目中无人,但是啊,山鸡就是山鸡,永远都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叶楣还真知道如何句句戳宋妧淳的痛处,她转过身来,张开了嘴想反驳却欲言又止。
是啊,她的本质不过还是山鸡而已,老天既像是眷顾,又似是不愿她真正的好过,就连入了宫,也逃不过有心找她茬的人。
看她沉默,叶楣掰回一局,扬眉吐气道:“怎么,这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废物了?”
一旁的沉见忍无可忍,听不下去:“你是何人,瞧着有模有样,心思怎的如此歹毒,劝你积点口德,莫要在这里惹麻烦。”
“你!”
叶楣气的瞪大双眼,举起手就指向沉见:“好啊,长本事了,就连你身边的贱婢都不成规矩。”说罢她冷笑,扬手就挥向宋妧淳。
沉见惊呼,来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叶楣的手臂已被捏紧。
宋妧淳沉重喘息:“你我才入宫不久,叶小姐就这般大打出手,是否不成体统?”
叶楣怒了,甩开宋妧淳就是一巴掌扇过,她本就身子骨虚弱,哪经得起折腾,这一掌力道险些将她掀飞,幸沉见反应及时,连忙扶住女子,关切问道:“娘娘没事吧?”
宋妧淳握紧沉见的手,摇了摇头,浅浅笑着说:“无碍。”
沉见凝了女子片刻,眸光黯淡了几许,神情也变的晦暗。
宋妧淳看着眼前人喋喋不休,身体仿佛更沉重了。
“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个庶女,即便你现在成了妧嫔又如何,你照样改不掉骨子里卑贱的个性,别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还没那个资本。”
说罢,叶楣冷嗤。
宋妧淳只淡淡一笑:“论起资本,我确实不及姐姐咄咄逼人的能力。”
这下叶楣彻底恼羞成怒,揪住宋妧淳的头发用力撕扯。
沉见被推在一边,再上去帮忙时已被叶楣的侍女堵住。
可恶。
沉见心中暗道。
宋妧淳只觉头皮被扯的一阵疼,她用尽力气推开叶楣,怎知对方仍不罢休,冲上来就与她撕扯扭打在一起,她被推瓤的无力应付,视线也变的模糊起来,叶楣猛的推出,她就像乱了线的风筝般被甩出去。
身体已经变的无力,脑袋也变的昏沉,她真的好累。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从暗处飞来,她忽觉腰间多了层温暖,原本快要坠落在地的身子被支撑着站立起来,巨大的颠倒感使她眼前昏厥,脱力的靠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中。
沉见见状,弓起腿直捣梧月腹部,突来的冲击使梧月痛到在地,她上前扶过宋妧淳,揽到自己肩头。
几近发疯的叶楣却率先反应过来,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皱起眉头,疑问道:“你是谁。”
来者身着明黄色长袍,绣着龙腾沧海的图案,袍角在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披风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高挑,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好看的眉眼中,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
“看来朕的妃子们都非常有精神,这才进宫不过几日,就相处的如此和谐。”男子说完这番话,叶楣几乎是愣在原地。
这个人,他自称为朕,还有这穿衣打扮,那他岂不是。
叶楣惶恐下跪,紧张的缕不直舌头:“不…不是陛下看到的那样,我…我们就是…是…”
叶楣恐惧的一颗心快要跳出来,她欺负宋妧淳的事若全被陛下看到的话,那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全毁了,陛下定会认为她是个没教养的泼妇。
可谁曾想,这皇帝竟是个傻的,他只是笑了笑,抬手拍上叶楣的肩膀。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信你,只是下次在见时,爱妃可莫要如此激动。”
叶楣干笑几声:“是…是,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说罢她端着紊乱不慌的架子走出了夕瑶殿,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双腿差点麻木的走不动路。
宋妧淳望着远去的背影出神,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微风轻拂,散去了这场荒谬后留下的不愉,她悄悄看向他,那人却忽然回头,夕阳映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漆黑的深瞳晦暗不明。
一句都不曾留下,转身离开了这里,快要踏出殿口时,他道。
“今夜,朕会留宿夕瑶殿。”
再没多余的交代,此话说出,宋妧淳直接愣在原地。
留宿?夕瑶殿?那岂不是。
只见沉见喜悦的晃动她的手臂:“太好了,陛下这是要与您共寝啊。”
天打雷劈的,劈上了她心头。
听到陛下要来夕瑶殿的留宿的消息,殿内上上下下的宫人都开始忙碌,清洁院落与内阁,确保无一丝灰尘,沉见也服侍宋妧淳沐浴更衣,精心的打扮了她的妆容与束发,活像初入尘世间的仙女。
而宋妧淳整颗心都躁动不安,她握住沉见的手,眸底尽是恐惧:“陛下真的会来吗,他若是真的来了,我…我不知该怎么做才是…”
“娘娘不必紧张,夫妻之间共处一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且陛下既然赏识您,您为何不把握机会呢。”沉见安抚着。
宋妧淳还想说什么,殿外便有声响传过来:“陛下驾到。”
沉见笑眯眯的把她推到门口后便先行退下了,宋妧淳悬在半空的手抓了个空,奇怪,她难道不用行礼的吗。
还在疑惑时,温热的气息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那人贴着她的耳畔调戏道。
“怎么爱妃见到朕,就紧张的都走不动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