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忧和张妈前脚离去,后脚一道黑影身形利落的闪入殿内,落在顾斐面前,正是顾斐的贴身侍卫,青影。
他拱手禀道:“王爷,已查清楚,小殿下那日在正午时去了花满楼,在楼中曾与周家大公子见面。”
顾斐早在姬无忧走时就站起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袍,现正整理袖口,闻言后冷声道:“周家大公子?”
青影:“是,周家大公子,周诺。”
顾斐想到姬无忧说的话,她被下至合欢散是有人要加害于她,若她在楼中只与周公子周诺见过面,那么便说明此事和周诺逃不了干系。至于这周家大公子周诺为何要害她,又究竟是何身份,还有待考究。
会是谁呢。
待明日一见,自会分晓。
后来不出几日,从百姓口中就流传出这样一道消息:“听说啊,那镇北王奉咱们当今圣上的旨意来赫南王之女的行宫做教习先生,为人可不看着是正直么?还是咱们的巾帼大英雄,只是没想到思想那么龌龊!竟然这才去没几天就和那赫南王的女儿行了男女之事!还大英雄呢!果真是红颜祸水,这赫南王的女儿呀,也不是什么好鸟!”
很快这消息便传达到了整个江陵地区,连贫窟小山村的百姓知晓后都在私底下疯狂宣扬,再后来那原本的谣言大多从百姓口中都变了味道,发展成各种新奇离谱的“风月话本。”
有说赫南王之女不知捡点勾引镇北王,镇北王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禁诱惑;有说赫南王之女胆小怕事只能从了镇北王的威逼利诱;有说这就是一对儿奸夫**,镇北王北上江陵就是为了私会情人的……
果不其然,姬无忧的猜想是对的,周诺的身份并不简单,他真就是当朝二皇子李彬身边的手下。
元承国。
二皇子府。
一群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在院内戏台上纵情的跃舞,尽显婀娜多娇的身姿,那一个个似水缠绵的目光,令人见到都是我心惜怜不已,很是能生起保护欲。
李彬心情大好,兴致极高的欣赏着美人纵舞,忍不住拍手叫好。而在一旁面容极佳,心情也很不错的男子便是那“周家大公子”,周诺。
既是假身份,周诺便不是他真正的姓名。
真正的周诺早在一月前就死在了江陵西郊的金秋路上,而周诺恰巧就在金秋路中边走边思索着该如何找个合适的身份混迹在江陵,掩人耳目,没想到老天助他,当着他的面赐了他周诺的尸体,他脑袋一动,想到了办法。
后来又杀了西华山那些来暗杀的子弟防止周诺已死之事暴露,确认无误后,他便迅速处理了周诺的尸身,了解事情后,冒名顶替了他。
至于为何不被周家人发现,是因为周诺自幼时便被送到江陵闻名的学堂西华山受高等教育,一去便是十几年,年满十八岁后自是要下山回家。
这不,就在周诺兴高采烈的返回家乡时,遭到了西华山中人的暗杀,这才让李彬他们有机可乘。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镇北王,您这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李彬痛快道:“齐豫,你这次做的不错,来!今日我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说罢便高举手中酒盏。齐豫也立马高举酒盏,得意道:“好!今日真是大快人心!一定要不醉不归!”
二人齐齐饮下一口酒后,李彬略有些不放心问道:“齐豫,这事办的不错,但你确保事情真的做到天衣无缝了吗?”
齐豫自信笃定道:“那是自然。”
他举起酒盏再饮酒一口,继续道。
“我冒名前向周围百姓先行打听过,说周家人自幼时就把儿子送到西华山上的学堂,西华山学堂的规矩是学子在成年之前不得与家眷见面,所以周家人自那以后便从未见过周诺一面。定然不晓得周诺成年后的样貌,我这般混进去定是轻而易举。”
“而且我听说那周诺天赋异禀,乃是可造之材,在西华山上那是备受欢迎,名声很响。我猜想,这般优秀的学子,免不得被有些人怀恨在心,结果啊,真就被我给猜中了!那日来暗杀周诺的人就是穿着带有西华山学堂名徽衣物的弟子,弟子杀人是触犯学规,怎敢告知西华山学堂中人他们是去拦截周诺回家?我杀了他们,到时弟子失踪,学堂的人不知事情原委也寻不着人的话,时间一长便会放弃。此时“周诺”已顺利回到周府,莫非那西华山之人还会再寻来不成?”
李彬听后大喜过望,面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喜悦,他将手掌重重拍在齐豫的肩膀上,颇为高兴道:“好兄弟!做事果真是密如云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齐豫笑道:“还是二皇子您这算盘敲的精妙,才得以将棋局布的如此完美。”李彬听到齐豫这番赞扬后,更是喜出往外,收不住的趾高气昂。
齐豫继续道:“还好我苦心经营这一月与那赫南王之女纠缠.....”
说罢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嘲讽道:“说起这赫南王之女,真是目中无人,任谁都不搁在眼里。我耐着性子讨好她供着她,她竟然从来都是对我置之不理!真当自己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呢?若不是任务在身,谁愿意与她纠缠良久?真是恶心透了!”
齐豫在姬无忧那里可没少受气,无论他怎般刻意讨好她都不予理会,高傲的很,如今她已名节受损,身败名裂,那都是她自食恶果!
李彬安慰道:“诶诶诶,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女人罢了!怎还置上气了!罢了罢了,不值当!为女人生气多伤身体啊!”
齐豫突然就笑道:“对。为她这种贱人胚子伤身劳力,不值当!反正那日她中了我的合欢散,已与那镇北王行了男女之事,而且我还派人暗中散布谣言,如今恐怕整个江陵都知晓此事,想必很快便回传到长安甚至宫中。你说到那时,众人若知他们真的已有夫妻之实,会如何呢?”
二人皆是阴翳一笑。
宛转悠扬的舞乐奏了一首又一首,随着天色渐晚,缓缓拉下了序幕。
盛雪宫这边,姬无忧恨的那叫个咬牙切齿,巴不得立马就上去将周诺那畜牲给碎尸万段抽筋剥皮,先前算计她受媚药发作之苦楚,之后又四处散播谣言毁她名声,这些罪名让他断头几百次都不够她泄愤的,她定要将这畜牲五马分尸。
她已笃定周诺便是李彬身边的人。因她下午时去周府寻过他,管家说周诺不在府上,不在府上那断然就是去了皇宫,与李彬禀明这边的情况。齐豫哪晓得这茬已经发现了他的伪装,那时还在李彬府上一同庆祝着喝花酒呢。
齐豫不敢在宫中多停留,二日一早便策马加鞭的奔回江陵。这一路耗时整整四个时辰,他未免有些疲倦,本想早些赶回周府后好生沐浴一阵休憩休憩,却未想到他竟然见到了已等候他多时的姬无忧站在了府邸门口。
齐豫勒马,内心暗自盘算着。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说这赫南王的女儿还从未主动找过他,今日怎的破天荒的堵到我周府府邸了?不过无碍,他如今心情很是愉悦,姬无忧找上门来也好,他正好可以大仇小怨一一报回来。
他翻身下马,洋装惊讶的走向她面前,语气甚为夸张:“呦?这不是我们赫南王的小女儿吗?怎么,今日舍得来大驾光临寒舍了?”
姬无忧心中冷笑。
齐豫得寸进尺:“不过那恐怕是要小殿下失望了。在下身体欠安,不宜接客。”
姬无忧不言,深邃的眸光中隐匿着几份滔天的恨意。
齐豫觉姬无忧这眼神看的他心里直发毛,内心不自觉多了几丝胆怯,迟迟愣住无法开口,姬无忧这眼神....莫非她是知晓什么了?这怎么可能?他的计谋,没道理会被看出破绽的。虽心有虚意,嘴上却仍理直气壮说道:“小殿下今日亲自前来,莫不是有话要与在下讲?”
姬无忧仍不答话。
齐豫嘲讽的笑了。
原来这女人是想欲擒故纵,逼他主动送上门呢?可惜啊,换作从前的周诺,或许还会陪她周旋几番,可是现在的齐豫却不会了。
他深深的鄙夷道:“呵,小殿下来周府也真不怕会落人口舌,你这算是来求我么?想当初我对你那是百般讨好,对你的照顾是无微不至,而你却将我拿玩物拿捏!如今你既已和旁的男人榻上承欢,有什么脸来求我?”
“我们小殿下不是一向高傲自大玲珑伶俐吗?怎就没脸没皮的做了那奸夫**的勾当呢?”
“你这般下贱,凭何资本来求...?”
话音未落,姬无忧眸中乍现杀机,抬手立掌拍去,齐豫始料未及,姬无忧会突然出手且手法如此之快,他避之不及,眼见那手掌就要直劈上去时,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姬无忧从半道中揽了回去,姬无忧感到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所牵制,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终被顾斐的一只小臂收紧锢在了身前。
她下意识抬起双手抓住顾斐的胳膊,后背紧贴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上,娇小的身体略微显的有些僵硬。
他怎么会来?
齐豫早就被姬无忧突如其来的招式傻了眼,这女人怎会有如此浑厚的武艺?莫非是镇北王教予她的?可镇北王才初来江陵几天,能教她些什么?看那女人招式的力道,便知武功根底起码有五年以上,不像是三两日就能练就成的。齐豫本还苦苦思索着这其中的因果,一抬头便见到这样一副画面....
齐豫不禁嘴角一抽。
顾斐你什么意思!?是她险些害惨了我,怎搞的像是她受惊吓了一样。
不过这画面,倒是很有趣。
齐豫原本多少有些心中无底,虽然他得到高人药方,在合欢散中下了几种会使人发情且毒性很强的毒药,常人无法忍受情发之苦,姬无忧他自是晓得在劫难逃,可镇北王不一定,万一他当真是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种可该如何是好。
但当时他万般笃定,只要镇北王是个男人,绝对无法忍受女人的喘香媚诱,何况那姬无忧虽身材是平平无奇,却也是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倾城国色的脸,镇北王怎可能会把持住?也许是种盲目自信,才让他这般笃定,如今见此情形,这二人看起来关系甚为密切的模样,想来他的计谋定然是成功了!
他俩真的那啥了!
到时还怕生不出个畜牲么?
镇北王啊镇北王,想你有生之年也会落在我齐豫的手中。
他强忍住心中狂喜之意,说道:“镇北王这是来接小殿下回宫了?”
顾斐毫不慌张道:“正是。”
“想来无忧顽皮,为周公子添了些麻烦,待本王接回宫后定会好生管教,这般叨扰,还请见谅。”
瞧,这都以别样的方式来护短了。
事情能进展的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那高人的情发毒药呀!
齐豫一笑道:“既然镇北王都发话了,我便不好再计较,告辞。”说罢便趾高气昂的踏入府内,连行礼都自行免了。
姬无忧至始至终一头雾水,僵硬着被顾斐揽着走了几步后都未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