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失明的别克换成宾利之后,我们顺利进了城。
此时城里没了万家灯火,人们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几个路边摊还冒着细细的烟,摊边的垃圾桶里筑起高高的垃圾,桶周围是满溢的生意残渣。
垃圾堆得比摊位还高的时候,他们也要回家休息了。
夜深人静的马路上,车子行得无比顺畅。
回到家中安顿好一切,老人不耐疲乏先睡下了。
牙瓣一直闹着身体不舒服,我用家里的体温计给他量了体温,高烧。
我和潘越说应该带他去医院看急诊,潘越并不理会,漠不关心的态度。
我只好自己驱车带他去。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引来很多人围观。
他们是来看豪车的。
“准是二奶……”
“不是干什么正经行当的……”
“也别这么说,这个社会机会多……”
“得了得了,蹲你们的出租去吧,小心闲话太多,拉不着人,半夜拉条鬼……”
我无奈一笑,抱起牙瓣便转身朝急诊门口走去。
医院的门口的射灯刚好打在车尾,瞬间的一抹余光让我看到了这辆车的车牌,DC8203!
我的身体因惊吓而颤抖……
我竟然驾驶了一辆车牌号码有3的车,而我现在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这说明什么……
如果那个和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和我同车的牙瓣并不是人,他和我一样是只有半条命的藏在别人皮囊下的诡异存在!
我感到他本来发烫的身体渐渐凉下来,他本是病态的面容一下子有了光。
“莫云阿姨,你再不进去急诊室,值班医生就要进入深度睡眠了,叫不醒的哦。”
莫云阿姨……
他在暗示我什么?
我醒醒神,看着容光焕发的他,感受着自己驱车三十分钟后仍安然无恙的呼吸,竟有些愤怒,愤怒自己被一些不明的事物摆布着,牵引着,戏弄着!
我松了双臂,让牙瓣落了地,他没站稳险些摔倒。
“莫云阿姨,你什么意思?”
他蹲下身,捡起从口袋里散落的东西。
我定睛看去,是一颗颗松树籽。
“差点把我的宝贝弄坏了……,讨厌你!”
他咧嘴干哭,我并没有回之和颜悦色。
“现在,你还需要看病吗?我看你精神好的很。”
“当然需要,你没爱心,你不懂得疼爱孩子!恋星没了,你还是不疼爱我,可恶!”
他提起恋星,我又是悲伤又是愤怒。
“你以为恋星没了,你就是我的孩子了吗?神经!”
我揪着他的衣领,带他进了急诊。
见到值班医生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施暴的手。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感到精神振奋。
医生的白大褂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也许刚刚抢救过病人。
我看到他疲惫的神情,眼睛还是努力地散发出救死扶伤的光芒。
我简单介绍了牙瓣的情况,医生稍作检查。
检查过后,一种深刻的疑惑表情凝固在了医生脸上。
他像研究一件古物一样研究着牙瓣,想探个究竟,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真的是三岁半?”
医生拧紧的眉头仿佛永远散不开的死疙瘩。
墙壁上的老旧石英钟滴答走着,偶尔有一两个夜班护士从门口经过,她们的脚步轻成了职业病,传说中的鬼见了夜班护士怕是都要嫌自己步子太沉,不配做鬼。
医生终于放弃,他是困了,再高明的医术再多的从医经验也抵不过长夜的折磨。
“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似乎欲言又止。
“真的没什么问题?他一直闹着难受,似乎还发烧了。”
我提示着。
“一切正常,只是……,似乎器官不像是儿童的……”
他三岁的人,长成五岁的模样,我早知道。
但器官不是儿童的,也不至于,五岁算是儿童。
“医生,我的器官是多少岁的?”
他直勾勾地瞪着眼睛询问医生时,医生的眼神闪躲开了。
“没什么大事,你们回去吧,我开点药,一会去药房拿,回去吃两副就好了。”
他巴不得早早打发了我们。
这一次的夜班经历对他未必不是活见鬼。
我拿了药方,牵着牙瓣走出诊室,直接上车回家。
拿什么药,一个妖孽怎么会生病。
他坐在副驾驶上,把兜里的松树籽都散落在腿上,一个一个地数着。
一二三…刚好一百零一个!
一百零一个?怎么可能?我转头细细地看着那些松树籽。
多说也不会超过二十个,哪儿来的一百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