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两人早早收拾好,就去了民政局。
夏凡原本还担心人家办证的大姐见了他俩这个年龄差距,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结果还真是她想多了,在人家眼里,这都根本不算什么。
没用上十分钟,红本本就拿到了手,夏凡傻愣愣地看着,“这就完事了?”
“没有,”陈让凑到她耳边,“还差洞房花烛呢,要不咱们这就回家把这事儿办了?”
俩人正腻歪着,陈让的电话响起,他妈让他等下去机场接人,他的“青梅竹马”留学归来,准备降落在B市了。
“听你妈的口气,跟她是内定的太子妃似的,怎么的,你和她有一段?”去机场的路上,夏凡忍不住酸溜溜地问。
陈让扭头看她,突然伸手来捏她鼻子,“怎么,吃醋了?不容易啊,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多吃点。”
“你还没回答我。”夏凡来了倔劲儿。
“能有什么?”他笑起来,“就是一个朋友,我要是对她有想法,孩子都满地跑了。”
夏凡撇嘴,“你没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想法,算了,咱们走着瞧吧。”
要不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看见刘蔓怡的第一眼,夏凡就知道,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次自己猜对了。
刘蔓怡是个高挑的姑娘,一头亚麻色卷发,吊带长裙,丹凤眼配上饱满的苹果肌,青春又靓丽,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那种。
而她的眼里,只有站在夏凡身边的陈让。
“一年多没见,陈让,又帅了啊。”刘蔓怡上下打量他,然后伸出双臂,“不给老朋友一个拥抱吗?”
陈让迅速退后了一步,“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忘了咱中国人的习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吧?拥抱什么的,你自己留着吧。”
然后他伸手拉过夏凡,“给你介绍一下,刘蔓怡,我一朋友。这是夏凡,我老……”
夏凡打断他,“我是陈让女朋友。”
陈让转头看她,夏凡贴着他耳边小声说,“总不能让你妈从别人嘴里听说他儿子结婚了。”
刘蔓怡的目光从陈让脸上挪到夏凡脸上,“我见过你。”
夏凡看向陈让,满脸困惑。
“大概是我朋友圈吧,”陈让耸耸肩,“毕竟你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朋友圈。”
这也是夏凡觉得年轻男孩和老男人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喜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让你既感动,又不安。拥有的越多,越是担心某一天会失去。
因为陈让他妈打电话来的时候,陈让说了和夏凡在一起,陈妈妈就让他们中午一起回家吃饭。
夏凡见过陈妈妈一次,商场偶遇。
那时陈让的胳膊上正挂满了她买的衣服鞋子,她拿着奶茶喂他喝,陈让喝了一口转头来亲她。然后有人叫了一声,“陈让”,俩人回头看过去,陈妈妈站在几米以外,身边是红着脸的陈爸爸。
唯一的一次见面有点尴尬,夏凡本来不想去,可见了刘蔓怡以后,她改变了主意。
因为陈让去取车的时候,这姑娘丝毫不委婉地说,“你不错,不过我更合适他,我们公平竞争吧。”
输人不输阵,何况现在这个情况。夏凡淡淡笑了笑,“好。”
陈妈妈风度很好,尽管以夏凡做生意培养出来的判断力,能看出来她内心里并不喜欢自己,可她见到自己的时候,仍然是温和而热情的。
她甚至给夏凡准备了大小合适的拖鞋,而没有让她像客人一样戴上鞋套。
但很显然,她对刘蔓怡是完全不同的。那种熟稔的像对自己家孩子一样的态度,让夏凡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舒服。
她会帮夏凡倒水,请她吃水果,但转头她就对刘蔓怡说,“蔓蔓,你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拿,哦,有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蓝莓汁。”
刘蔓怡也极自然地坐在陈妈妈身边,吃她给自己剥的南瓜子。
陈让到底是个男孩子,他完全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
夏凡一只手被陈让攥在手心里,听着那边陈让的父母和刘蔓怡聊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些人,一些事。
有时候陈让会插进去说几句,甚至很自然地打趣刘蔓怡小时候胖得像个皮球,刘蔓怡也说起陈让初中上课偷吃巧克力忘了擦嘴被老师当场抓住的糗事。
陈妈妈的目光慈祥地落在他们两个身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他们看起来很像是一家四口,夏凡成了那个唯一的外人。
从头至尾,她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就像她平时应酬客人的样子,恰到好处的礼貌。
可内心里,她孤单地躲在角落,慌张又无措。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不该一时冲动去把结婚证领了?如果陈让的妈妈不同意,或者陈让自己也后悔了,那她该怎么办?
刘蔓怡要在B市找工作,所以她要暂时住在陈让家。热闹过后,需要离开的,只有夏凡一个人。
“我送你。”陈让起身。
夏凡笑着摇了摇头,“你家里人都在呢,你陪他们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
他略低头,认真地去看她的脸,“怎么了,夏夏?”
“没事啊,有点累了。”
陈让最后还是把夏凡送回了家,临走时,他又问,“真的没有不舒服吧?”
夏凡摇头,“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第二天,陈让没有来,要陪他妈和刘蔓怡逛街购物。
第三天,他也没有来,他妈让他陪刘蔓怡去几个园区看看,毕竟要留在B市工作,需要好好考察一下。
他出差回来只有这几天调休,可两个人却连面也见不到。
陈让在微信里和夏凡抱怨,新婚的丈夫不能抱着自己的妻子睡觉,真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夏凡点开了刘蔓怡的朋友圈,毕竟是陈让的朋友,她们是加了好友的。朋友圈里,有刘蔓怡和陈让的几张合影,应该都是这两天拍的。并没有特别的亲密,只是两个人同样年轻的脸上,是朝气蓬勃的笑容,般配得让人眼红。
她翻出了她和陈让的结婚证,上面的照片红色底色,两人都穿着白衬衫,打扮得很干净清纯,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自己比陈让大了那么多。
可那也只是不仔细看。她和刘蔓怡,她们眼睛里的东西不一样。那种东西是阅历带来的,不能说不好,只是让她和陈让之间,有了不可逾越的距离。
她想起陈让和刘蔓怡,总是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他们讨论着时尚、音乐、还有共同的儿时回忆,这些话题自己根本插不上嘴。陈让不经常和她说自己工作上的事,但他会和刘蔓怡说,两个人也有着相似的看法,不像她,总想用自己的世故圆滑,帮他少走一点弯路。
夏凡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第四天早上,夏凡开始孕吐。早餐都吐光了,就不停干呕。
晚上,陈让在火锅店没找到夏凡,他问了店里的经理,说老板不舒服,没来。
陈让突然就有些心慌意乱。
领证那天,陈让拿到了夏凡家的钥匙。考虑到夏凡自己住,他们是打算在生宝宝之前就住在夏凡这边的。
陈让赶到夏凡家的时候,她并没有睡,只是恹恹地躺在床上。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陈让坐在床边,俯下身去贴她的额头,“不热,是肚子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吧。”
夏凡扭过头,眼角发热。
一个人还可以忍着,他一来,她都觉得自己矫情了起来,可控制不住。
“怎么了?”陈让把她的脸转过来,仔细看她,“生我气?为什么?因为我陪刘蔓怡?”
他接二连三地问。
夏凡深深看他,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在一起这么久,她一直是把自己放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上,比他成熟,比他有社会经验,所以要让着他,宠着他,就算被他宠着,也不想表现出脆弱不安的一面。
就像两个小孩子在一起,父母总是会对大的那个说,“你是姐姐。”
她捂住了眼睛。
陈让有些懵了,他去拉她的手,然后干脆弯腰把她抱进怀里,“夏夏怎么了?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行吗?”
“是我错了,我在生自己的气。”夏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像个孩子似的,也许是怀孕的时候女人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一起长大,那么般配…..你父母也喜欢她…..我明知道咱俩不合适……”
“你胡说什么?”他胡乱去擦她的眼泪,“我说了合适的,我说了我只爱你的,刘蔓怡就是一个朋友。”
“可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