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小院里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郑仙果不得不起身迎客，来的人果然是康氏，见她满眼血丝，神色憔悴，怕是一夜未眠。
早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寒凉的，枝丫点了灯，生起炉子，将康氏请进里屋。
见她满脸焦急，郑仙果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让枝丫取出物证。
“四婶婶，你闻闻这香包，是不是你说的味道。”郑仙果将它递给康氏。
康氏拿起香包嗅着，没一会儿，就见她颤抖着身子，眼眶里续满泪水，颤颤巍巍道：“这……这个味道，老爷死的时候……”话还没说完便痛哭了起来。
郑仙果沉默了半刻，只让她发泄一番，待她冷静了些，才道:“与其在这里哀痛，不如想想如何对付凶手，也算安了四叔的在天之灵。”
“四叔过去可是与柳姨娘结了什么怨？”柳姨娘是个聪明人，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一个三房的姨娘，在自己院子里争争宠也就罢了，有什么理由杀四叔呢？
“我们房里都是安分人，也不知何时得罪过她？你四叔叔常在庄子里忙，偶尔回府一趟，也不怎么与她照面。”
“这就奇了？暗害四叔叔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她竟敢冒这风险，况且青楼人多眼杂……”郑仙果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到什么，放声道:“青楼！”
见康氏表情疑惑，郑仙果表情凝重的提醒她:“你可还记得，三叔叔也是命丧青楼！”
康氏一脸惊惧，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又不敢认同，她纠缠着手绢，压低声音道轻颤道：“应该不……不会吧？”
“最毒不过妇人心，仔细想想，当年三婶婶胎胎流产，三房的侍妾除了柳姨娘，竟没一个怀上孩子，三叔死了没一年，四叔又出了同样的事儿，这些怕是都少不了她的手脚。”郑仙果大胆的推测，越发觉得细思极恐。
“那我们该怎么做？要不报官吧……”康氏显然被这疯女人吓到了，之前鱼死网破的气性也不知去了哪儿。
郑仙果冷笑，“四婶婶怕不是糊涂了？我们虽然有香包在手，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完全可以打死不认，官府能拿她怎样？现在贸然行事只会给她时间做足准备，只怕到时会更棘手！”
“那可拿她如何是好？她这成天在府里晃来晃去的，我怕自己忍不住，就暴露了……”康氏知道了个惊天秘密，却唯恐自己守不住。
“我们自然不会闲着，你先备点银子，到时候好做打点，找个时间，咱们出去找找证据。”福尔摩斯说过，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难不成犯了这么多事儿，柳姨娘还都能做到天衣无缝。
“那我且回去准备了，在这儿待长了怕会惹人怀疑。”康氏谨慎的回应，便匆匆想要离去。
郑仙果招呼枝丫送了客，自己也开始谋划策略。其实她本犯不着多管闲事，给自己添麻烦，但想着将来想要自立门户，有康氏这个大金主，定能捞着不少好处，再说，与柳姨娘同住一个府邸，郑仙果也觉得着实危险，万一哪天还没蹦跶出个名堂，就被人给整翘了怎么办！
案发点在凤花阁，郑仙果一介女子，就算带上枝丫，去青楼也不太安全。思来想去，还是得找个可靠的帮手，而且这帮手还得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郑府的最外围建了一排马圈，按理说这文官门第不兴养马，可郑大老爷是个外派官员，时不时要回帝都汇报汇报情况，打打小报告什么的，临都离帝都虽不算远，但也得用马车赶上个三五天路程。
郑老二很贴心，特地从关外牵回来几匹汗血宝马孝敬哥哥，可给郑老大的帝都之旅充足了面子，郑老大很爱惜这几匹宝马，特地在外面买了些奴仆专门照料。
“小姐来这腌臜地方干嘛？这马圈味道怪难闻的。”枝丫掩着口鼻，面露嫌色。
“自然是来找帮手，你别忘了，我们要去凤花阁，没个男的怎么进去？”郑仙果探头张望，寻找合适人选。
“内院里小厮杂役一大堆，小姐何苦来这儿找？”枝丫抱怨道。
“我自然是考虑过的，你想想看，这郑府的仆役虽多，但有几个是信得过的，就拿咱们院里的阿福阿贵来说，成天活不好好干，尽做些偷鸡摸狗，阿谀奉承的事，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家生子不好赶出去，万一他们心思不纯，把事情全抖搂出去，到时候怎么收场了？”郑仙果耐心的解释。
见枝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又道：“连自己院里的都信不过，别的院就更不行了，要是被柳姨娘的人晓得了，咱俩小命怕也玩完了。再者说，这圈子里的马奴是外面买的，在府里没根基，更容易为我们所用，而且他们常年喂马洗马，身体大多健硕，保护我俩也比较安全。”
枝丫投来崇拜的目光，感叹道：“得亏了上次摔破脑袋，不仅把小姐的疯病摔好了，脑子也变灵光了！下次我也去试试，省的小姐以后嫌弃我这笨脑袋……”
郑仙果弹了弹小丫头的脑门，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还敢打趣我了！都说傻人有傻福，学些个机关算尽的干嘛，你还是护好自己的脑袋吧！”郑仙果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这小丫头陪伴了原主十几年，如今原主不在了，那就让自己来照拂她的余生吧。
趁着奴仆们空闲喝水的功夫，枝丫将他们召唤过来，不过是几匹马，却足有七八个奴仆伺候，这群人看样子都是贫苦出生，其中有两个还是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郑仙果挑中了里面最高的汉子，问道：“瞧这健壮的体块，在马圈里干活怪可惜的，我这倒有个好差事，不知你有没有意愿？”
可惜汉子并没表现出郑仙果期待的欣喜反应，只见他揉了揉后脑勺，一脸呆傻的表情，磕磕巴巴道：“小…小姐，我…我啥…都不…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