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柒看向那不远处的篝火与睡袋,一下子头皮发麻了起来,而心跳之快让杜柒感觉都喘不上气来了。
过了片刻,抓着骆斌生的手逐渐松开,而在地上瘫坐着喘着大气的骆斌生这时也转过了头,“啊”的一声,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虽震颤到了。
而这一声“啊”,让杜柒逐渐回过神来。
杜柒这时终于从缺氧和晕眩中清醒了一些,大口喘着气道:“所以说,除了最后天亮后,我们跑的那一段路,一晚上的时间其实我们一点都没有移动?”
“看样子是这样了……”骆斌生仍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后怕地回答道。
两人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
而后两人略微点头示意一下,慢慢朝着篝火的灰烬处走去。
骆斌生和杜柒一道又跑回了篝火旁,这次跑的速度却放慢了许多,似乎能跑回篝火已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
两人就这般机械地瘫坐在篝火堆旁边,完全没了下一步要做些什么的打算。
曾经有一份调查显示,大部分人在突然遇到大脑承受不了的信息时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什么,而是会继续之前的动作,维持惯性。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遇到危险,明明时间来得及却还是没能躲开,而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在灾难面前成功自救的原因。
而灾难的突然消失显然也会让人陷入这种情绪之中,此时的二人机械般地跑到了篝火旁,维持惯性本想继续跑下去,但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就这般瘫坐在了那里。
骆斌生瘫坐了有一会儿,似乎终于有了一点意识,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样子,头转向杜柒道:
“还用跑么?”
杜柒这时似乎也稍显清醒,而危机过后整个人的情绪都从紧张转化成了一种焦躁与暴怒,这也算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了。
瘫坐着的杜柒一蹦三尺高,两眼怒视着骆斌生,指了指他又指向自己,大声吼道:
“问谁呢你?你问我呢?你特么是谁,这又是什么事儿?”
骆斌生听到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怒吼,整个人都傻了一般,脑袋向后面探着,一抽一抽地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了兄弟……对不住了……”
骂了一通的杜柒逐渐冷静了下来,一脚踢向了那人脚下的黄土,扬起一片沙尘,然后缓缓走向倒在篝火旁的大石,边走边说道:
“算了,先特么别说那些屁话了,过来看看,这人还有救么?还有那边那个,也是你们的人吧?”
骆斌生听闻连忙点头,爬起身子,一脸呆滞地道:“对对,先看人……先看人……”
说着骆斌生也手忙脚乱地站起了身,走在了杜柒的身后。
微亮的天光下,杜柒缓缓走到了跌倒在地的大石身旁,扒拉了两下俯身趴在地上的大石,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杜柒只得蹲下身,把大石翻开正面朝上,而这一翻过来,登时又吓得杜柒一个哆嗦。
大石此时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但却已经看不到眼中黑色的瞳仁,只剩下眼白一片,微张的嘴角上有着一缕干枯的血迹。杜柒探了探手,早已没了鼻息。
“死了。”望向骆斌生的杜柒说道。
“死了……死了……”骆斌生听闻后眼睛又失去了一些焦距,自己对着自己低声呢喃。
“走,先去那边看看!”
说着杜柒大步走向了另一边百米开外的篝火,而骆斌生跟着杜柒,一道走了过去。
快走到那尸体旁的杜柒似乎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回头冲着骆斌生大吼道: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昨晚那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骆斌生脑袋又是一缩,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杜柒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你也不知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该问谁?”
两人离尸体越来越近,而杜柒此时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脸胆怯的骆斌生身上,似乎破口大骂能够稍微缓解自己的情绪一般。
而听着杜柒谩骂的骆斌生此时本是懦弱不堪的脸色突然充满了震惊,而后是一阵充斥着恐惧的战栗。
杜柒看着骆斌生的脸色,霎时间停住了嘴,甚至不敢扭回转向骆斌生的头,怕这一回头,看到什么更大的恐怖!
杜柒磕磕巴巴低声问道:“又,又怎么了?”
只见骆斌生指着已经不远的地上的小石,颤颤巍巍地叫了起来:“小石底下……那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杜柒这时听闻闭着眼猛地回头,而睁开眼睛,杜柒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小石和大石完全不同,脸色同样惨白的他躺在篝火堆旁,而他的四肢已经呈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那种扭曲就仿佛被人像提线木偶一般拆碎一般,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向天空,虽然和大石不同不是一片眼白,但有瞳仁的眼睛中那股幽怨的气息反而更令人畏惧。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小石的鲜血仿佛全都流干,血迹不但浸湿了他的衣衫,更是铺满了他身下的地面。而最令人恐惧的是,这血迹的走向呈现了规则的倒三角形,而小石正巧在那倒三角的中央。
一切仿佛一场邪教的献祭仪式一般,而小石面前的篝火,就仿若是香炉似的,这一刻虽然只剩灰烬,但放在一张画面上显得更为诡异。
杜柒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一切都是超越自然的,不合理的,而杜柒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炸碎了一般:
这场景实在是太似曾相识了。虽然我没看见过,但是这场景实在是……实在是太像那几起码头的凶杀案了。和那描绘中一般的莫名其妙的死亡,以及死亡后鲜血汇聚而成的莫名其妙的符号。所有的一切都太一致了,而若说在元城的凶杀案是因为章大小姐的缘故,那这里的是因为什么?
难道真相真的是如我所料?这些根本与章大小姐什么的都无关,只是在我身边就会发生么?那到底为什么,那实质一般的恐惧,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