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柒随着宁先生的话也是一怔:
“宁先生,那不对啊,打斗虽然不算激烈,但我分明记得我把刀子扒拉掉了,而且当时场面绝对不像您说的那样。”
“这事儿有点儿古怪,不过也不排除一些巧合,你再详细说说你当时碰上的那两个人。”
杜柒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其实就算没听见什么的,也好解释,不过这两个人着实太怪了,就是,那种复刻的感觉您知道么?”
“复刻?”
“对,就好像是咱当时的行为的复刻一样,好像是有人在咱之后特意模仿咱的行动一样,就连说话声都……”
宁先生拍了一下杜柒的后脑勺骂骂咧咧道:
“你这说的也太邪乎了,那有那种可能?不过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了,怎么还有人也在摸这家人的底,按理说不应该啊。”
宁先生又陷入了深思,隔了半晌道:
“这情形不对,这样,现在外面已经宵禁了,现在出去也不安全,反而徒增风险,咱明天早上趁着天亮,先回208号。”
“另外我明天再尝试找办法,联系一下陈小姐,问问这家怎么还会有别人盯上,反正这事情不简单。”
杜柒听着宁先生的话,默默包扎着伤口,之后又例行公事地去窗口看了看对面的别墅。
一晚上的惊魂渐渐也平息了下来,而时间也过了三更天,连别墅门口管家的班房,都熄了灯。整条马路都是黑漆漆的。
本来在月光照射下的别墅有着几分曲径通幽的雅致,但在今晚这些事情的加持下,杜柒越看这别墅越觉得恐怖,这别墅在杜柒的眼中就仿若一个怪物一般,而树叶的摇曳也仿佛是怪物的呼吸,大口地喘气,一呼一吸间似乎要吞噬掉所有的观察者一般。
杜柒站在望远镜前,观察着对面的别墅,每个屋子都不落下。
还好还好,我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杜柒还在安慰自己,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别墅二楼的灯光亮了起来,窗帘没有拉上,虽然灯光亮着,但屋子却深邃的看不见底,而窗前,一个女子默默地站着。女子的金属面具上印着一个状似鬼怪的东西,又好像是印度佛教中的神佛一般,而隔着金属面具,杜柒仿佛看到了女子哀怨的眼神和微笑的嘴角,而那女子,仿佛在直勾勾地看着杜柒,嘴角微微颤动,仿佛在说,“找到你了。”
杜柒的身体瞬间僵直住了,幻觉,都是幻觉,怎么可能隔着面具看到表情和动作。
不对重点完全搞错了,半夜站在那栋别墅里的女的?是谁?
杜柒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满脑子都是糟了是不是被发现了,随即大叫道:
“宁先生,快来看!对面别墅,对面……”
随着宁先生骂骂咧咧跑到窗前,刚刚的一切仿佛是幻觉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窗外的别墅依旧漆黑一片。
杜柒慌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伴随着杜柒的比划和宁先生的咒骂,记录完观察的杜柒也慢慢躺回了床上,开始胡乱思考今天的事情,而一天无论精神还是肉体的疲惫都在逐渐压垮杜柒。
杜柒的眼皮开始打架,仿佛坠着两个铅球一般,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而旁边的宁先生早已呼噜震天地进入了梦乡。
杜柒没能看到,对面的窗子又亮了,一个女人站在窗边,默默注视着窗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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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清晨的叫卖声格外干净,楼下摊铺多是来赶集的农民,冬天以白菜豆腐之类的吃食为主,周围偶尔两处肉铺,生意寥寥,这个时候的屠户往往也还没准备着开张,而是在路边着急忙晃地宰杀着羊羔,一刀刀下去却不带起什么血丝,令人啧啧称奇。而路边的小摊也逐渐做开了生意,陈旧的桌子配着一条条板凳,上面坐着的人捂着棉袄,带着小皮帽,急赤白脸地喝着馄饨。
当然远处望去,也不乏些摊市,摆些瞪眼食,却是聚着些力巴。
杜柒一早醒来便下楼跑去了半条街外的市集,一方面是宁先生在收拾材料,只能杜柒来买点儿吃食。另一方面也是想探探风声,尝试打探一下这别墅的情况,毕竟再怎么观察,也不会比这些天天在周围的街坊平头百姓知道得多。
而杜柒提出了这个观点后,宁先生未多想就同意了,还赞许杜柒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些,看来昨天的一吓未必都是坏处之类的话。听得杜柒不由苦笑。
杜柒买了半斤煎饼的功夫,把这半条街从头到尾大致扫了一遍,对这周围的人也有了大致的印象,看着周围这些劳苦百姓,尤其是围着瞪眼食而站的人,不由得暗自苦笑,“这年景日子却是不好过啊。”
瞪眼食是那个年代民间特有的一种食物,大锅浅口放盐加水,里面放着的是小贩从饭馆廉价挑来的折箩,配上白菜帮子和豆腐为食。不过虽是折箩,小贩也是做了加工,若是肉食就切成片,若是白菜豆腐则撕成块儿。小贩一般都提着个扁担,而扁担一头是小贩,另一头放着板凳,食客或坐或站,一手举筷一手拿饼,两眼虎目圆睁,看着锅内起伏,伸手夹去,塞入口中,运气好的肉片连连,而运气不好的却每次只能上来一片白菜帮子,所以须得虎目圆睁,盯紧滚汤中的肉片。而小贩也瞪眼注目,食客吃下一片便要记个数,十次一铜板,汤钱不算,买卖双方都瞪大着双眼,由此谓之瞪眼食,而直到1945年前后才逐渐消失。
杜柒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这种食物,如今一看也是不禁叹为观止,跟着多瞅了两眼,瞪眼食旁的力巴的对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么,前天晚上,东边的老码头,又死人啦!”一个力巴瞪大眼睛从锅里寻觅着肉片说道。
旁边的力巴接道:
“什么?”
“就前两天那事儿,又来了一次,地上一滩血,画了个鬼画符,我听他们说,是叫魂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