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段防线的局势陷入白热化的时候,雁门关城楼前也已是大军压境。冯念与山清二人缓步走到了女墙前,对着城下的敌军笑道:“怎么?野狗们饿疯了?妇孺孩子都上战场了?金平啊,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你过来叫我声爹,我跟父皇求求情,赏你口吃的也不是不行。”
城下黑压压的大军之中,有一人骑马缓缓的走出,身着金色的战甲,正是荒国大军的最高统帅——金平。金平脸上自嘴角到眉骨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乃是四百年前山清初至雁门关时送给他的见面礼。
听到冯念挑衅的言语,金平也不气恼,回道:“怎么了,冯帅莫非是不能人道?想当爹想疯了?没关系,咱俩也是老交情了,这个忙得帮。这么的,今晚劳烦冯帅把你家夫人送到我帐中,保证十个月后冯帅喜得贵子。”
山清捂着额头默念道,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这两位两国大军的最高领导人,且不说修为如何高绝治军如何有方,这嘴上的功夫那肯定已经是在山巅之上了。
山清向前走了一步,说道:“贫道昔年的一剑,看来是没有伤到金将军嘴啊。”
金平见到了山清,阴笑着说道:“呵呵,山清真君,你可一定要守住啊,不然我保证,我会把你的头颅挂在雁门关上。”
山清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贫道的功夫在剑上,不在嘴上!”
话音一落,刚刚还在雁门关城楼之上的山清,转瞬之间便来到了金平的面前,挥舞长剑,一式朴实无华的劈砍朝着金平而去。
同在八重天的金平在发现山清消失在城墙之上时,便已经提起了一旁的戟,在山清的剑袭来之时,大戟一横便挡住了这一击,两位八重天大修士的一击,激的西北风黄沙地尘土飞扬。
而在城楼之上的冯念,见此状,亲自挥舞令旗,大喝道:“中军步卒,重骑兵,给我冲,骑兵压中路,步卒从两边向中间打!”
随着冯念的帅令的下达,雁门关的关门大开,云国的战士从关内蜂拥而出,而荒国的大军之中,走出来一位未着甲胄的人,身上紫色的锦衣衬托着此人地位之高,他走上了将台后,竟然很自然的拿起了令旗,向着两百万荒国大军下令道:“中军起拒马,剑盾顶住,骑兵从两翼出,给我踩死他们的步卒!”
冯念见到了敌军之中的执令者后,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在对面敌军中央的帅台上,执令挥旗之人,便是齐阳。这位曾经是云国的读书人,结果跑去了北荒。
云国之人,在面对周边邻国时,态度大多是骄傲自信,云国西北的边军,是天底下最能打的军队,云国的武当山,是天底下修为最高之人的山门,云国书院数量也是天底下最多的,云国人的骨子里都刻着骄傲,所以云国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投敌叛变的人,更遑论一个云国军人了。
所以当冯念见到了敌军中的齐阳后,常年挂在腰间却鲜有机会出窍的佩剑已然握在了手中。
冯念所持的这柄剑,名为镇岳,剑身通体玄黑,残阳的余晖洒在剑身,却没有反射出半点光亮,似乎周围的光线被这把剑吞噬了。
剑出鞘后,冯念运转起体内的真气,磅礴的真气在冯念体内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的运转着,将最为纯粹的力量供给了那把名为镇岳的剑上。
兵家修士特有的血红色真气,萦绕在冯念的周身,冯念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后,跃出城楼,剑指齐阳而去,在傍晚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血色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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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雁门关西段的战场上,雁门关边军的二号人物,副帅冯思率领着补充完火药箭矢的神机营,领着陷阵营和拒马营的人马,开始抢占天狼山这个制高点。
冯思此人,每每率军,都是身先士卒,如果说两军交战之时,除了扛旗之人以外,那最遭人惦记的就是冯思了。
冯思上战场时,都是身着银色战甲,在统一黑色战甲的云国大军中,显得扎眼无比,简直就是恨不得把“我是冯思,我是皇子”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所以,当冯思率军攻至山脚时,敌军阵中冲出三名与冯思修为相当的七重天修士,直奔冯思而去,争取将这名七重天修为的皇子、主帅,斩于马下。
而这也是冯思想要的结果,只要他一个人能拖住这天狼山敌军中所有的高端战力,他相信云国西北边军最最精锐的三个营,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横扫战场。
就在这时,冯思突然看到了一队人马,从自家的最后方一路疾驰,不过数十息便已然来到了大军的最前方。而这队人马,居中一人骑着一皮黄色的古怪战马,扛着云国的军旗,而周围步行的数十人将此人围在中央,仿佛离弦之箭一般的朝着山头射去。
而这队人马自然是王玄,以及他用撒豆成兵之术召唤出来的数十个士兵。
王玄从脱力晕厥的状况中恢复过来后,发现体内的真气居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而身体的内外伤竟然神奇的痊愈。
按道理说,自己中了好几剑好几枪,如果是个正常人,应该怎么也没有再战的力气,而自己非但没有感觉乏力不说,体内的气血甚至隐隐更加旺盛了,好像在这片血腥得战场中,自己受伤所损失费气血之力,竟然能神奇般的得到补充,而这个发现,隐隐让王玄证实了一个自己很久以前便有了的猜测。
而且王玄发现,每当自己碰到这种场面,都会让自己生出一种,令他自己都感觉到还怕的兴奋。似乎这种残忍而血腥得杀戮,对于王玄本人来说,是一种潜藏在身体与心里之中的本能。自己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但是自己却对这种场景没有一丝丝的排斥,且越是在这种环境中待的越久,心里那一丝让人心悸的兴奋就越是明显。
比如现在,骑在马上扛着军旗冲向敌军的王玄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笑,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开心,没有任何原因任何理由,他只是,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