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美景良辰俱备,佳人翘首以待。一时嬉闹过后,叶萧然觉得也不再好扰了花胖子美事,想来此时花胖子也是厌烦他们透顶。
于是叶萧然望向花胖子,出言说道:“花兄,良辰美景,佳人有约,我与家兄就不打扰花兄美事了。”
叶萧然举止虽是谦逊有礼,话语亦是真挚诚恳,可眼神中却有道不完趣味风情。
叶灵儿后知后觉,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嗯!对,家弟所言,甚是有理!我们确不应该打扰花兄美事!”
叶灵儿却浑然不知,她所说之话有如神助,又在花胖子伤痕累累的心灵上捅了一刀。
花胖子心中委屈:“我不就是体型胖点吗?虽然我也不想变胖,可胖又招谁惹谁了?怎么你们都拿我的胖做文章?……”
花胖子白眼相投,叶灵儿未觉其意,叶萧然熟视无睹,众人面含笑意。
叶萧然转身向众人说道:“明日午时,摆宴相迎。诚邀诸位醉仙居一聚,同为花兄大获全胜贺喜。”
“同根兄弟,人却两般。还是小叶兄弟够义气!明日我花胖子一定赴约。”花胖子顿时大喜,且不忘出言嘲讽叶灵儿。
花胖子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嘀咕道:“哎!……不对,我怎么自己也管自己叫花胖子了!”
随即冷眼看向叶灵儿,恶狠狠的说道:“都是你给我带偏了……”
“死胖子,你除了胖还有什么优点?胖还不让人说了?怎么,不服?”叶灵儿轻蔑一视。
花胖子闻言肥肉直颤,想到叶灵儿打架生猛的样子,瞬间没了骨气。
那真是拳拳到肉寸寸入骨啊!还要什么骨气?要了也是打断的。
“没有!没有!坚决没有!叶兄,你随意……”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花胖子一脸委屈无奈。
“形容一个人笨,都管那个人叫蠢猪。是不是胖真的影响智商?我没事惹这个煞星干什么?不对,我就是胖了些,我怎会和猪做比较?……”
花胖子心中在胡思乱想,还不忘带着可怜的目光,望向叶萧然求助,希望尽快结束此时的尴尬。
叶萧然会意。
“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明日午时,醉仙居再聚。”
“一定!”林寒肃同古云川闻声答应。
“花兄,告辞!”
“林兄,古兄,告辞!”
叶萧然拉着叶灵儿向众人一一告别,之后二人便出了虫二楼。
林寒肃向花满堂打过招呼,带着古云川也准备回景悦楼。
此时众人定下相约之期,便也辞别了花满堂相继离去。
天香阁中只剩下孤零零的花胖子。也不能说是孤单,毕竟花胖子还有要事未办。
或许,今天是花胖子过得最充实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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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香中华灯溢彩,金陵街巷却冷冷清清。
叶灵儿走的缓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间痴笑道:“你说,这个花胖子倒是有趣!”
叶萧然看着叶灵儿的样子,心中疑惑不解。没有回应叶灵儿问题,而是伸手去摸叶灵儿的额头。
叶灵儿被叶萧然打断了思绪,脸色不由一变,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发烧,脑子烧毁掉了。”叶萧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滚!”
叶萧然戏谑笑道:“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我说你怎么性情突变呢?姐你口味真重!”
其实叶灵儿不过是见花胖子有趣,便好像发现新的猎物一般,起了玩味之心。
此时被叶萧然如此调侃,叶灵儿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
“呸,我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花胖子呢?……”
想着想着不由得脸色一红,见那叶萧然如刀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我……我……”
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表达。慌乱之中,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这还不是要为你找一个老婆,省得你天天看小册子。”
叶萧然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小册子一词很是敏感,心中有着诉说不完的冤屈。
刚要出言反驳,就听叶灵儿继续说道:“据说花家有女,长得月貌花容。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顺藤摸瓜好摘花。你个没良心的,居然敢调侃你姐姐。看我都为了你操碎了心,却换不来你一句好话。”
叶萧然不以为然的笑道:“姐姐,你的谎言倒是说的确有其事一般。花胖子如此模样,怎会有貌美如花的姐姐?若不是我见过花胖子其人,还真被你唬住了。姐,你也太信口开河了吧!”
叶萧然一边说着,一边暗中与叶灵儿拉开距离。
“姐,我看你不但是花痴病犯了,而且口味又重眼神还不好。哈哈!姐,真没想到你这般饥渴。那个小册子应该你先看着,等弟弟有空让爷爷给你找个好人家,省得你看野猪赛俊男……”
叶萧然说完哈哈大笑,一跃而出撒腿便跑。
“你……你……”叶灵儿气急败坏。
“叶萧然,你给我站住……还跑……别以为我追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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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悦楼天字一号客房内,林寒肃与古云川在秉烛夜谈。
一壶茗茶,两个茶盏,相对而坐。
林寒肃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茗茶,意味深长的询问道:“云川,你觉得花满堂此人如何?”
古云川不敢有半点马虎,恭敬的回答道:“花满堂虽是商贾子弟,却也不奸不诈。对敌人绵里藏针,对朋友憨厚坦诚。也算是行君子之事,有君子之心。”
林寒肃暗自点了点头,随即眉毛向上一挑,调侃道:“呦!难得云川有如此好评!快赶上昨日你评价的叶公子了!”
古云川慷慨激昂的说道:“叶公子是能作出‘笑傲江湖’词曲的人,世间有此胸怀的又能几人?我古云川真心敬佩。”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叶公子此人无可挑剔,不过这个曲子有个缺点,公子可知?”
林寒肃不解:“嗯?我尚未觉得有何缺点?你且说来听听!”
古云川神秘一笑,道:“哈哈!不瞒公子,这个曲子就是费酒。我昨日闲暇之时,每每哼起这首曲子,都得喝尽几坛老酒。”
“哈哈!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林寒肃莞尔一笑,事实虽是如此,倒也觉得此说法新奇。
“云川,你说此话若是说与叶公子听,不知他会做如何感想呢?”
“嘿嘿,叶公子也是个趣人。想必定然会横生妙想吧!”古云川说着说着,再生感慨:“说道叶公子,今日才知是叶老元帅之孙,真是叶家尽英豪帅府多才俊。唯有一事可惜,恨不能早日相识啊!”
“我虽有猜测,却也始料未及!曾想过万般相逢,却没想到此等相遇。”林寒肃放下茶盏,望向远方感叹道。
古云川也明白其中原委,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公子我们还去拜访叶老元帅吗?”
林寒肃惆怅地说道:“原本来到金陵,必然要拜访叶老元帅。可是暂时却不必了,想来叶老元帅也不会怪罪。都说天子无亲,皇室无朋。可是谁却又能知道,皇室心中的渴望呢?我是真的还未想好,以何种身份再与叶兄相逢。到底如何才好?……”
林寒肃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公子,公子……”
古云川呼唤了几声,林寒肃这才回过神来。
自嘲道:“呵呵!可能有些东西,我越是觉得珍贵,越是过于在意,就越是无法释怀。其实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忽然间,林寒肃好似想通了什么。眼中光芒绽放,神采奕奕的说道:“想来林家和叶家的关系,却是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叶萧然望向古云川,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云川,你可知叶家与皇室的渊源?”
“公子,云川所知甚少。听闻最多的,便是叶家一门四帅的事迹。偶然读过史书,才了解关于叶家先烈的记载。至于其他情况,云川真的一概不知。”古云川如实回答。
“云川,我们虽是主仆,实则亲如兄弟。你我一同长大,常年相伴相随。有些话我今日要说于你听,你一定要将内容记在心中,但你要把这些话烂到肚子里。”林寒肃神情异常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古云川信誓旦旦的说道:“云川晓得!公子但管放心,今日所言,云川必然烂于肚,记于心。”
“林家与叶家渊源深厚,亦可追诉千年之前。林叶两家先祖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因当时君王无道不理朝政,各地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便顺应民意一同建立流云国。叶家无心权势,却愿保护天下苍生安定,林家治理国事,只为照顾亿万生灵温饱。”
林寒肃说的平淡无奇,古云川却听的十分入神。
闻听林叶先祖金兰兄弟,不由得面露惊容,心中波澜横生。
古云川性情直爽,便傻问道:“如此历史佳话,为何史书却无记载?”
林寒肃却不能道出其中玄机,心想:“你若悟了,便是悟了。我还能说史官献媚,帝王私心吗?”
看着古云川期待的眼神,却也不得不做出回应:“叶家之人淡泊名利,不愿如此记载。”
林寒肃虽然避重就轻,但当年也确有其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叶家先祖此光辉形象,深深的烙印在古云川心中。
“云川,你可知晓十年前的国战?”
“当然记得,十年前苏暮大人奉旨出使月轮,带国书一封礼品若干愿两国交好。可刚到月轮不久,老皇帝驾崩,新帝月明空登基。月轮新帝毁约,斩杀使臣苏暮。发书召告天下,指责流云信口雌黄。兵打边关,两国战起。天子为之震怒,举国为之愤恨。叶家三位少帅出征,那是何等的英姿风采。哎!只可惜……边关最终那一战胜利,可以说是用整个叶家换来的。胜虽是胜,但也是惨胜。”
古云川不禁想到许多,叶家的忠肝义胆,战争的悲壮惨烈。
叶清云豪气干云,而今双腿致残轮椅相伴。
叶清风举世英杰,却是身死疆场魂归故里。
叶清尘风华无双,不料道心破灭不问世事。
……
“其实这些只是你们看见的冰山一角。却不知叶家世代为苍生付出太多,这样的故事每一代都在上演。
但是叶家却不求名不夺利,不封王不要藩,为的只是黎民百姓,为的只是天下苍生。
叶家今日的地位不是皇室给的,这种殊荣是天下百姓定的。”
林寒肃说道此处,不禁仰天长叹:“千载流云,无不受叶家庇护。天下苍生,无不受叶家恩惠。长久以来是林家世代亏欠叶家的,同样也是芸芸众生亏欠叶家的……”
“云川,你要记住了。谁若是与叶家为敌,那便是与流云为敌,那便是与苍生为敌!但用手中剑,斩尽天下敌。”林寒肃斩钉截铁的说道。
“明白!”古云川回答之声铿锵有力。
林寒肃谈着谈着,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便是今天所遇见的房横。
不由得冷声说道:“哼!好一个户部尚书之子,好一个行事嚣张的房横。今日却算他房横聪明,知道什么人不该惹!若是胆敢行鬼祟之事,愿他还有今日的好运……”
林寒肃说完不禁又有些惆怅,随即又有些忧虑。或许,此生心境当属此刻波荡起伏最为强烈。
脑中又在思考着什么……
“如今世风日下,朝野宵小横行。叶老太公为此苦撑十载有余,想来红尘之中已是时日无多。
叶老太公尚在一日,宵小胆寒国泰民安。此时叶家青黄不接,却也不是他人可辱。
可是如若,叶老太公离别凡尘……
叶兄,愿你早日能接过叶家的大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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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内角落之地,一个僻静的小院落中。
风扬身着青衣,立于庭院之中。微风阵阵拂过衣衫,不由得几声轻咳。手帕轻轻掩口,只见上面挂着丝丝血迹。
风扬却不曾理会,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庭院中石桌上放着一壶美酒,酒壶旁摆着两只酒盏,显然风扬是在等候着什么人。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唤。
“风兄,丰胸……”
此人语音颇有特色,话语尾音较长,却让人觉得其中含有异样的风情。
“风兄”两字一说出口,总使人不禁产生联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喊得再“圆润”一些。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急不可耐的“盘”一下。
风扬顿时觉得灵魂都仿佛要被叫走了一般,浑身发冷直起鸡皮疙瘩。
心中骂道:“鬼叫什么!”
风扬实在受不了他的声音,无奈之中大声喊道:“我在这里!”
五月之初月光不明,夜色沉沉笼罩庭院。外面那人循声而来,隐约中瞧见此人身形瘦小,两眼却闪闪发光,五官却看不太清晰,只因此人面色太黑。
未曾行见面之礼,先是嘿嘿一笑。只见牙齿洁白如玉,好似灵宝发光凌空漂浮。本应是表达和善之意,不知为何却有着道不尽的猥琐。
“风(丰)兄(胸)……”
林寒肃再次闻听此言,没由来的胸肌跳动,只觉得后庭凉风阵阵。
虽然心中阵阵恶烦,但也是礼貌的拱手回应。
“吴(无)兄(胸)……”
此人名叫吴凡,金陵土著,官宦子弟。不久前因商业合作,与风扬有过交往。
风家商贸处于江北,生意经营广泛,所售物品繁杂。商路直通北方金帐汗国,也和塞外做一些马匹生意。
吴凡虽是瘦小,但也算精悍。不爱诗书,偏爱赛马。便经过多方介绍,托风扬寻几匹宝马。
吴凡这才与风扬相识,风家在寻常官宦眼中也算庞然大物。闻听此等人物相邀,吴凡亦是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不知风兄,深夜叫我前来,所谓何事?”
“吴兄,请坐!”
风扬说着便把酒倒满,回想起近日来的遭遇,准备请吴凡坐下品尝细说详谈。
风扬此时深知自从他踏入金陵的那一刻,仿佛就进入了一个无尽的棋局。
千里迢迢从江北而来,尚在风扬刚到金陵觉得人生地不熟之时,便巧遇徘徊于朝阳街口号称“金陵万事通”的贾明,索要几两薄银便自告奋勇的为其向导,宛若刚刚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风扬当时以为这不过是市井小民的生计手段,见外来之人便搭讪效力,赚些轻巧之财来补贴家用。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偶然,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巧合了。
风扬觉得平日索然无趣,贾明有意无意诉说金陵花酒之乐,怂恿风扬登李师师花船。
听闻李师师喜爱绝世曲词,风扬为之意动,愿博美人一笑。贾明却能寻得门路,促成风扬购得《万里春》曲词。
市井小民却有这般能力,是机缘巧合还是谋而后动?
赌场之行风扬并无找茬之心,不过是左右无事一时手痒,想爽快赌上几局罢了。行事低调也并未声张招摇,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想来其中不乏有人搞鬼,无事生事推波助澜。
但此人应该不是贾明,或许真的另有其人。贾明为其引路不曾离开,却也不排除同谋的嫌疑。
花满堂到了赌场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世家子弟都爱面子,冤家相遇怎能善了?
皆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又有几个男儿不是热血难凉?风扬得贾明提点,立下赌花魁之约。
一步一环,环环相扣。
风扬每走一步,仿佛都被人引导着。无论这种引导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但终究结果是唯一的。胜者只有一个,那就是花胖子。
花胖子并非无能,修为更是气海圆满。风扬出言激怒,试探之下却吃了暗亏。
现在疑惑的还有《春江花月夜》的出现,这是底牌还是无意中破局的手段?
风扬大体已理清头绪,感觉自己已然入瓮,每言每行都在他人眼中。
只是不知花胖子这个胜者,是属于操控棋局?还是他也身在局中?如果身在局中,谁又能从中得利?貌似流云国没有第三个经商世家可以……
想要化解开这个谜团,其中重点在于两个曲一个人。
风扬此时却不能回自己购置府邸,唯恐真如他心中所想一般。只好借江北好友院落邀吴凡前来,寻局外之人介入其中一查究竟。
此时会面之后便要悄悄回府,以防打草惊蛇被人看出端倪。
但他此时却不能对吴凡言明,只能从赌约侧面引入达成目的。
……
“深夜相邀,确有唐突,请吴兄海涵!我风家在江北颇有实力,但金陵城内却没有根基。今日我与花满堂赌斗之事,想必吴兄也有耳闻。不过我总觉得自己输得不明不白,想必其中确有过多的蹊跷。”
“嗯?此话怎讲?”吴凡饶有兴趣欲知下文。
“我与花胖子赌斗本是临时起意,但事情发展却有太多的巧合。其中有一位名叫贾明的人,他徘徊于朝阳街口,号称‘金陵万事通’。赌约提议,因他而生。贾明出现的恰到好处,一切都过于天衣无缝。其中《万里春》和《春江花月夜》两首曲词也是来历不明,整个事件疑点重重。劳烦吴兄帮我去查一查这两首曲词还有贾明的来历。”风扬有条不紊缓缓道来。
“此事好办!我有一好友,名叫龙城。此人掌管金陵卫,家中颇有权势。明日我托龙(隆)兄(胸)查一查便见分晓。”吴凡大包大揽的应了下来。
风扬闻言大喜,敬酒致谢。
“谢过吴兄!来,请!”
“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