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讪笑了一阵,怕是这睦清宫不知沈青岩来过了多少次,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她暗运内力,跳到那一根横梁之上。
这一方横梁是睦清宫脊梁所在,她伸手抚摸,终于在繁复盘虬的龙纹凤刻的横梁之中摸到了那一处微微的凹陷。
沈青岩猜的没错,她确实将紫阳凰玉藏在了睦清宫中,每次在暗夜中,她总是能在这一根朱红横梁中看到隐隐的紫光,谁又能想到,她竟将紫阳凰玉藏在了这里。
这宫里多少密匣暗锁都被打开过,唯有这里,还是一如从前繁复琐杂。
四月打开机关,淡淡的紫色光晕从中散发,浑然天成的蛟龙随着暗光似要腾云而出,她伸手拿起紫阳凰玉,却被凰玉旁的那方小印冰冷了手。
四月轻笑了一声,从中拿出紫阳凰玉,对那一方私印看也不看,合上机关,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四月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到水云间,推开阁楼便看见温映月早已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复从前那般端庄稳重,在房中走来走去,陈子烨端着一杯热茶看着她直晃的自己眼花:“你歇歇啊,晃得我脑仁直跳。”
“你说她内伤未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这就不见了,你倒是还稳得住。”温映月看着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急也没用,李斌已经出去找她了。”陈子烨轻呷了一口,轻笑着说道。
四月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暖:“让你们担心了。”
陈子烨挑眉看向温映月,温映月急忙走到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容色虽未及恢复,但精神倒还上好,又探上她的脉门,松了一口气,虽内息不稳,倒也已有缓和之色了,问道:“你去哪儿了?”
四月将袖中的紫阳凰玉拿出,淡淡的紫色光晕将整个阁楼都笼罩在一片淡紫色中,迷离而神秘。
“紫阳凰玉!”陈子烨惊呼出口,转头看向四月,这枚凰玉曾是宝玉轩的至宝,曾在江南之时,四月将这枚凰玉要了去,从此之后便再未在世间出现过。
温映月不解的看向两人,四月看向陈子烨,沉声说道:“沈青岩挟持了灵岫,让我交出紫阳凰玉。”
“他想开启皇陵。”陈子烨微怒道,再不复从前的笑意连连,“他可真是好大的野心。”
“当初他潜伏在鞑靼,野心便不小,皇陵之中的财富足以颠覆天下,从今以后,怕是我与玄恆的先祖没个安稳了。”四月淡淡道,当初她不愿将紫阳凰玉交出,一则是不愿那足以颠覆天下的财富现世,惹起天下纷争,再者便是不愿打扰先祖安稳,逝者已矣,那皇陵到底是大胤开国帝君与开国元后最后的安歇之地。
陈子烨笑着摇头,笑意潋滟之下却是一番高深莫测:“你真以为那皇陵之中只有足以倾世的财富这么简单?”
四月拧眉看向他,陈子烨闭目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当初为何我会那般轻易便将紫阳凰玉交给你,开启皇陵,并非只需要这枚龙纹凰玉,还有一枚凤纹凰玉。”
四月抬头淡然的看着他,眼神迷离,十年之前,她从父皇龙榻之后得到的皇室密札中只记载了关于紫阳凰玉的只言片语,并不十分详尽,她只知道,紫阳凰玉乃是大胤开国帝后的定情信物,后来帝后先后驾崩,启帝耗费九年为他们修筑了地下陵寝,据说里面藏有紫阳府中的全部财宝,而陵寝之地却无人得知,直到她后来从玄恆口中得知江南的宝玉轩藏有一枚紫阳凰玉,据此推敲下去,那皇陵定然也会在江南之地。
至于那一枚凤纹凰玉……
四月微微闭眼,仿若见到了凌风翱翔的凤凰流转在凰玉淡紫的光芒之中,龙纹尊贵神秘,凤纹天然悠远,这一对凰玉得天地的鬼斧神工,千万年的天灵毓化自然成就了这不世奇珍,多年前因这一枚龙纹凰玉引得沈青岩狼子野心将鞑靼引入中原导致生灵涂炭,她在气急之下几乎险些毁了那一枚龙纹凰玉,最终还是因为不舍留了下来,四月长叹了一口气,惋惜不已,终究这一对不世珍宝,还是有一枚毁在了自己手中。
陈子烨示意温映月退下,这才缓缓说道:“江南宝玉轩世代皆以守护皇陵为己任,陈子烨不才正是这一代的宝玉轩轩主。”
“那你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四月不解的问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陈子烨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这才娓娓道来:“我虽是陈府三公子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生母早丧,我在陈府无依无靠,备受欺辱,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宝玉轩轩主赏识,收为门徒。”
“你知道什么是门徒吗?”陈子烨凝视着四月,脸上的笑意一丝未退,依旧令人神往,四月凝视着他的双眸,却在其中看到了惨无人道的过往。
“宝玉轩于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处雕梁画柱的阁楼,只有门徒才知道里面另有乾坤,能做宝玉轩门徒之人,除了薪火相传下来的传人,剩下的皆是万中挑一的,能入宝玉轩势必有绝对的忠心与信念,这一切皆因要守护真正的皇陵,所以我们又被称为守陵人。”
“那你是如何成为宝玉轩轩主的?”四月问道。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次意外。”陈子烨淡淡的笑着,不愿多谈从前的心酸往事,“四月,你并不孤独,你可知宝玉轩上任轩主叫什么?”
四月不解的看向他,她只知道在江南有一座宝玉轩,与萧氏皇族有着解不开的渊源,而宝玉轩的主人却从未出现在人前。
“萧沐。”
“什么!?”四月震惊不已,萧氏乃大胤皇族,能公然姓萧的只有他们一家,剩下的为了避讳皇族姓氏早已更改姓氏。
“师父天人之姿,惊天伟略之才,却是天妒其才,自幼身体羸弱,双足残疾,行走亦是困难。”陈子烨叹息道。
四月抚胸,气息渐渐不稳,她竟不知,远在江南,她还有亲人,陈子烨连忙扶住她,她抬头问道,声音带上了丝丝颤抖:“那……那他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