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边上一个小茶馆门口,坐着一位说书人。
板凳一个,枣木桌一面。抚尺扬起,重重拍下!
“啪!”
“话说六年前澜国巨变,那可是这里说那里做,尉迟家夺取皇位,仅仅用了一夜时间。”说书人扶了扶黑色眼镜,探身问众人道,“可知如何?”
“啪!”抚尺再扬,说书人大袖一挥,郎朗大声,“那一天,身为澜国太尉,尉迟风华,他可是年轻力壮啊,看着皇甫御天生命逐渐耗尽,行将朽矣,断然立杆而起,领着他那十万大军,直接抄了皇甫老家,把皇甫上下几百口人全部杀尽。”
众人哗然。
说书人眼看说的大家都是一脸沉浸,不由自豪,更是站起来激昂壮烈:“你可知,那时候的皇甫家族,得有多腐朽吗。皇甫御天的儿子,也就是皇甫笑天,他手上的钱财,就有全国上下老百姓十年辛苦才能赚到的钱。这还不说,三年寒冬,六年蝗灾,九年大旱,皆是极数!连神仙都不愿意帮他啊!”
听到这里,似乎产生了共鸣,底下的听众都是伸长了脖子在那里大骂,从皇甫家的祖宗骂起,怕是十八代都升了天。
“要说天灾人祸道法自然,那你怎么不发赈灾物资呢?”说书人第三次扬起抚尺,跳上说书台子,袖子一卷,和台下听众一起骂了起来……
远处,少年坐在马车上不由笑了笑:“这昏君可真是……”
这是一位大约五六岁的公子,穿着不算太坏,但是和真正的富家子弟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外,而院子里则是各种各样的石头,绿色的,乳白的……
院里众人忙活着,几名大汉左看右看,挑好了一块黑得几乎快要如墨汁一般滴下来的石头,扛了起来。
“甫笙,帮忙拉开帘子!”马车上的少年赶紧拉开帘子,跳了进去。
数万斤重的石头直接压在木板做的马车上,马车却丝毫没有损坏,想来这马车的材质必然非凡。
甫笙摸了摸石头,笑嘻嘻地说道:“爹,这次的料子真不错呢!”
马车下面的数位大汉中,其中一个抬起头,粗犷的脸上都是汗珠,胡渣整个下巴都是。
“嗯,这回石料可是苍嶷山上落下来的上等石料,刚好被我们抢到了。”
甫笙看着石料若有所思,很是奇怪:“不是说苍嶷山万年不坏吗,为什么会落下石头?”
大汉驾着马车,回头笑了笑:“哪有不会坏掉的东西,当年澜国那么鼎盛,还不是最后垮掉?”
甫笙咬了咬大拇指,看着眼前的石料,发现这块石料很是圆滑,,似乎并不像断裂开来的,但是既然父亲也不太确定原因,那便没必要再问了。
向着这个国家中心城市的反方向走不远,就看见一片建筑,所处位置虽然还不算荒凉,却也离皇城有着一段距离。
不过一眼看来,想必是一户大家。建筑本身不算豪华,但是规模依然宏大,而且门口人群来来往往,聚集成了规模不小的集市。
回到家,甫笙的父亲和甫家的几个伙计一起把石料搬进工作间,甫笙则和平常一样,不准进入父亲的工作间,只好自顾自去找母亲。
甫笙轻巧跑过大街小巷,路过花园,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院子的静心亭中,和她的丫鬟们正在织着衣物。
“母亲大人!”甫笙小脚丫子跑得飞快。
亭子里的妇人赶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张开双手,将甫笙抱在怀中:“小笙,回来啦?你爹爹呢?”
甫笙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去工作了。”从母亲怀中跳下,甫笙双手叉腰,小眉一皱,怒道,“母亲,你不关心我却先关心甫啸那个老家伙!”
妇人看着这模样的甫笙,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两手悬在空中。
旁边众丫鬟看到这,忍不住掩面微笑。
“北晴夫人,还是我来吧。”妇人旁边一个丫鬟站出来,做了个辑。
叫做北晴的妇人这才有些反应,生涩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才被解救出来。
“红,那你来吧。”
红再次做了个辑,这才带着甫笙退下。
看着蹦蹦跳跳的甫笙远去,北晴鼻头有些酸,但是却强忍住了即将流出的眼泪,转身拿起座上的线团,继续织了起来。
另一边,红带着甫笙去了集市。
“红红姐,你说,为什么爹爹他不允许我去天师府呀。”甫笙拉着红的手,大眼睛又眨巴眨巴。
红看着甫笙,笑了笑:“因为甫家曾经立下誓言,不会修行的呀。”
话间,街边有些孩子还在小打小闹,他们身上的衣着和甫笙一比,逊色不少,但是他们之间的打斗却呼呼生风,似乎有些拳脚。
这个世界里,不会些拳脚的人真的不多!
但是甫家上下嫡系存在却似乎全都没有修行,甚至连武功拳脚都不会比划一下!
世界分有九界,据说,甫家本就是从其他地方搬迁过来,曾经都是盗寇,来到第七界之后为了融入第七界,也为了赎过去的罪,所有人自封修为,安分地过常人的生活。
而甫家的吃饭手艺就是石雕,除了龙,其他一概不雕。
但是甫家的龙雕却是远近闻名的,有的人甚至从旁界跨界而来,只为买一尊甫家的龙雕。
因为大家都觉得,甫家的龙雕最为逼真,即使龙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灭绝,但是当人们看着那龙雕时,就像是看到了真龙一样。
“红红姐,我想修行!”甫笙看着街边拳打脚踢的一帮小孩,羡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从台阶上,打到地上,又摔在臭水沟里,全身上下都是泥巴和污水,但是甫笙却全然不顾。
红宠溺地看了看牵着的这个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嘻嘻笑道:“笙少爷,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到那时,你为大,要不你去问问你父亲试试?”
甫笙捏了捏小下巴,若有所思。
“嗯……这事情还得和我母亲商量一下!”
傍晚,甫笙百无聊赖地吃完佣人送来的晚餐,就起身穿上自己的袍子,打算找自己的母亲商量商量。
甫笙知道,不论什么事情,自己的母亲永远是最大的突破口。
甫家由于做的是石头的生意,所以过道比其他家的住宅都要更长、更宽,小小的甫笙走在中间,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老鼠,贼兮兮地仓皇逃窜。
来到母亲房间的门前,甫笙却犹豫着。
究竟怎么跟母亲开口呢?毕竟这条规矩可是立了很久很久的啊!
然而没等他打开门,门却自己开了。
太快了!
门开的太快了,仿佛即将被拆掉一样,轰然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刀,甫笙还未来得及反应,只感觉面前的空气都被迎面而来的刀给抽干了,风压扑面而来,割得小脸生生地疼。
“这是……”
眼前瞬间变黑,甫笙只能看着那把大刀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