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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很多地方,走过柿子树下,走过阳光明媚的大街,在夜雨中淋过,漂泊在异乡;从乡村走到城市,又从城市回到乡村,他没找到什么人生的真谛,书上没有,魔域中没有,爱人那里同样也没有。
只有孤独与寒冷。
但有一样:没必要害怕。
真的,行走在人世间,他没必要害怕。
再说一遍:没必要害怕。
他的双手迄今没有沾过血,不要把别人泼在他身上的血当成他犯罪的证据,他没有这些犯罪,他缺乏这些东西,他没有这样的深度。
14
真的,杀人需要深度,需要高度,需要思想者,需要哲学家,需要治国者,需要神……而这些他全不具备。
那是伟人们所具备的高度和深度,那是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具有的力度和风度。
那些人们如风一样的粗犷,如风一样奔放自如,他们来去纵横,他们杀人,他们欢笑,他们痛哭,而他全不具备。
他也曾走遍大地,看日升日落,听花开花谢;他也曾独自站立在清冷的池塘边,静静地沉思,他俯望着脚下的晨风中的水面,水面轻轻地扩大,漫过他的眼际,流进他的心田,浸润了他的岁月。
15
在沾有露水的池塘边,在青青的竹荫下,他想到他的岁月,平淡无味如一片落叶。
但他不曾杀人,他不具备这个深度,他也不具备这种风度,他不渴求完美。
岁月流逝,他发现他的内心只是一洼浅水,象一个小池塘,养不了大鱼,他没有野心。
16
但这洼水又象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反映着他渴求的爱人,也反映着这个时代,这个世界。
它们在他面前缓缓地犹如梦一般流逝着,而这洼水也渐渐干涸了。
这洼黄金般的水,这洼映照过他爱人容颜的水渐渐干涸了。
他是否也曾痛苦过呢?没有水也没有镜子的日子是否已经到来了呢?没有想象力的日子是否已经到来了呢?无法在想象中构筑新国的日子是否已经到来了呢?无法在想象中得到快乐的日子是否已经到来了呢?!
疲倦地收拾起行李,该要归去。
17
不!
大大地回答一声不!
他还有快乐,他还在清晨的时候一个人走过街道,在树荫下吃一碗小面,然后走到大河边去;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他还一个人走过空空的楼宇,那矗立的房地产,还有那宽阔的大道,两旁排列着整齐的灯柱;他走过学校,看见孩子们在操场上做早操,周身洋溢着生命的活力;他发现他还爱着,他寻找着爱,他还有爱的能力。
他梦想他有更多爱的能力,他用心编织爱的故事,他织就他的爱人,他关心他的爱人,他用梦想塑造他的爱人,她们在何方?他不知道。
他为那些想象的爱人倾注过多少心血!但他却从没有真正看清过那个爱人,她是谁?她是否能带来清新的花雨。
他承认:他的爱人只是一个虚无。
18
但确实有那水中出现一个女孩子的日子,或许只是一个影子。
有那个岁月,一个路过的女孩子的影子,却成就了他的梦想,他的心爱,一个他热切追寻的目标。
在梦中他在爱人的身上展现他的能力。从成年起,他已经追寻这个目标一辈子了,但现实中却不知她是谁,不知对方是否早已远他而去,他追赶不上了。
滚滚红尘,他追赶不上了,现在他摆脱了一切的束缚,现在他孤身上路寻找着他的爱人,他用心血凝聚的爱人,如今流落在何方呢?
19
一切都被红尘掩埋了。
每个人在心中都为自己凝聚了一个完美的爱人。因为有这个爱人在心中的存在,在寻找这个爱人的过程中,他们行走在这个钢铁的世界里才什么都不怕!才敢于与魔域或与钢铁打着交道!才敢于打破钢铁的笼子!才敢于拯救出他的爱人!才敢于穿过黑暗与寒冷,来到一片河水丰美的青草地,这现实的世界也才如此生动而有意义!
20
当别人指责他犯了错误的时候,他不惭愧,他竟然欢喜,他竟然欢喜他还能犯错误。
有错误就有进步,有错误就意味着活着,所以他欢喜,人们不知道,他太寂寞了。
他这样的人太寂寞了!寂寞得只剩下犯错误为唯一的出路,寂寞得犯了错误他竟然也欢喜。
奇怪吗?犯错误竟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还在等什么呢?快去犯错误呀!好多人等着嘲笑他已经等不及。
21
更多则是无人理睬。
现在他知道:错误是生命中最可珍贵的东西。年轻时害怕犯错误,现在他知道:错误是越多越好,错误越多生命就越闪光。
因此他犯错误。他想吸引一些目光,让人们把热烈的嘲笑投射在他身上,他竟然一点不在意,他希望人们嘲笑,他希望人们指点他,他希望人们来到他这个角落,他如同街边的一处小摊,很久没有人光临了。
22
更多的时候,在春风习习的街上,在葳蕤树叶的路旁,他行走着,春风吹拂耳旁,树叶在头顶哗哗作响,他还在等什么呢?柔和的阳光透出树枝照在他的额头上,他还要做什么呢?
犯错误,剩下他一条路就是去犯错误。
立定主意,然后他站在路旁,他倒要看一看,他们想干什么?那些活得兴高采烈的人们,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是不是有了新事物,新理想,新爱人,新国。
他想站在高处去看他们,站到大河边,怀着羡慕、嫉妒与渴望的心情,他立定了自己犯错误的去向,他多次地爬到高处朝远方眺望,白茫茫的天际,一条大河逶迤向东,对岸淡远的山岗,油菜花开遍河堤下,大船在河中向远方航行。
23
除此他更看见近处有人在屋檐下闲聊,街上更多的年轻人不知去哪儿了,他看见的只有荒野的河岸和寂寥,或者风儿从水上来,在他耳旁呢喃。
多寂寞,因此他要犯错误!
眼前这一条晶莹璀璨的大河呵!那碧清的河水正缓缓向东流去,流去黄昏迎来黎明。
而他呢,刚好此时也站在这儿,刚好此刻他也快乐,他微笑起来,有了一副好心情,心中装满了清晨的阳光和新鲜空气,好象忧郁和诀别已经成为过去,那么,属于他自己的道还是要他走下去。
去犯错误吧,去,到春风中去!
小边,你要永远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