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哈特福德马不停蹄地穿过伦敦,直接回金斯顿,才到门口,我就发现,亨利回来了!
远远的,约翰在引桥土堆边练剑,旁边站的人不是亨利是谁?还有一个女子,哦,妹妹凯瑟琳也来了。
我看看周围,一个工人都没有,再看屋子,不由一阵好笑,你说怎么着?原来我们的新屋是做在当头,也就是在当初关得莫利和渥里那小屋旁边,连着往开去做了三个房间!
我大笑起来,腰都笑弯下来:这卡恩先生怎么做事的?他又不是没去过亨利霍华德家,怎么不在后边重新起一排做?
凯瑟琳过来,说:“哥哥,怎么了?”
我见约翰和亨利也过来,便摇摇头,说:“没事。”
吃饭了,我们还是在老地方摆着一张方桌,我上桌时,约翰猛地站起来,亨利,凯瑟琳和玛丽也连忙站起来。我狐疑地坐到椅子上,约翰这才带领众人重新坐下,他说:“现在家里就罗伯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你们怎么能一点礼节也没有?”他又对我说:“你那骑士身份并没有被玛丽剥夺,为什么不给亨利霍华德写封信,要他推荐你进下议院?”
我看着约翰,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说:“要不要我来给你写这封信?”
我感谢他考虑周到,也感谢他肯为我代劳。
吃完饭下桌时,弟妹们又一起站起身送我,唉,这约翰,看样子不把老子和家人的关系搞得僵僵的是不肯罢手,泄特!
傍晚,约翰叫住亨利:“你一直缠着罗伯干什么?你今晚和我一起睡!”亨利无奈地答应了。
妈的,家里要是这样,老子还巴巴地回来做什么?老子还不如就在派里尼旅馆住几天!
第二天早上,我闷闷地吃着早餐,下定决心桌上的人不散光老子就不起身,约翰说:“你整天东晃西晃在做什么?你的剑练得怎么样了?”
我耸了耸肩。哼,你也说老子现在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老子就不理你,你能怎么的?
约翰继续说:“你要脸吗?一位绅士,不要老把吃什么东西挂在嘴上,你是饿死的狗屎特转世吗?还有,厨房也不要再进去了,绅士就得象绅士的样子!”
妈的,老子这几天几时进过厨房?记起来,还是这小子刚回来那天老子进过一次,我说:“我那次不是安排帕尔玛给你弄点好吃的吗?”
约翰说:“下人们弄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不要老把吃放在嘴上!房子也是,做什么样子你就住什么样子,那是你该关心的吗?练好你的剑和长枪,这才是你的正事!还有,”他盯着我,又说:“还有,你在哪里学的这口音?这口音我听着都心烦!”
妈的,老子的口音怎么了?我说:“这口音不是国王爱德华六世的那种口音吗?”
约翰笑了:“你这是南边人的口音!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什么不好学,却去学朴林茅斯人说话?我听着都倒味口!再有就是那马,你穷到要骑杂种马了吗?”
我来了精神:“我的马是意大利运来的,意大利人是从霍斯曼那进来的,嗯,不,是从奥斯曼进来的,那是战马!”
“哼!”约翰一脸嘲笑,“杂种马就是杂种马!战马?嘿嘿,我敢说,一打仗,你这战马就会吓得拉稀!”
老子不理他,老子的马瘦,但是骨架大,就是传说中秦琼卖马的那黄骠马!
亨利偷偷地下位要离开,约翰说:“你站住!”亨利连忙站住,约翰继续说:“悉尼向玛丽求婚,你为什么不答允?”
他这话是在问我,我说:“萨米才死了没多久,这么快,不太好吧?”
“哼,”约翰说,“老婆死了,总会再娶一位的,早或迟,有什么关系?”
我说:“玛丽还太小,再说,悉尼以前是我的连襟,突然......总觉有点不大好吧?”
约翰说:“玛丽都十五岁啦,还小吗?母亲象她这么大都生下我了!”他叹口气,说:“我们现在不比以前了,悉尼肯求亲,那是大大的赏脸啦!一位派翠西!一位派翠西!我的天呀!你居然会不答应!”
我口张了张,不知怎么说好,约翰又说:“这事我做主,玛丽嫁给悉尼!”
我哼了一声,约翰说:“怎么?”
我说:“这也还得先问问玛丽的意见。”婚姻自由,这个原则老子才不会让步!
约翰苦笑着摇摇头,终于,他问小玛丽说:“你愿意嫁给悉尼吗?”
玛丽说:“我听哥哥的。”
约翰大笑,指指胸脯说:“这个哥哥同意,那个哥哥不同意,你听哪个哥哥的?”
玛丽抬头看看我,小声说:“我听约翰的。”
这个小叛徒!她以前看见我,都是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又跳又笑,看见约翰,连身都不敢拢,想不到,都是装的!哎呀,她和亨利去塞德斯顿住了好几天,那个不老实的悉尼大约早就对她大大地现殷勤了,这是老子的失策!哎,女大不由娘!女大不由娘呀!
约翰吩咐亨利:“是你回绝悉尼的,还得你去挽回!不过,这次我让卡恩先生陪你去。”
这样,这婚事大约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满肚子意见,也只得强忍着一言不发。
亨利当天便出发,我一直送他到金斯顿的集镇上,我问他:“派翠西是什么?”
卡恩先生听到了,他接话说:“派翠西是西班牙语的爵爷。”
亨利解释:“悉尼以前到大陆游学,结交了一位西班牙爵爷,那爵爷是西班牙菲利普皇子的朋友,所以,他就获得了西班牙的爵士封号。”
卡恩先生又说:“西班牙的爵士,在大陆,那是比我们英格兰的勋爵强得太多啦!”
我心一动,说:“悉尼是天主教徒吗?”
亨利说:“当然,要不然菲利普才不会给他授爵!唉,约翰说,要是结婚,可以就在诺里奇,也可以就在天主教堂。”
我不由笑了:亨利一直都很排斥天主教的教堂,这个才是他不高兴的地方,老子要是早利用这点,未必便斗不过约翰那臭小子!
本来我想约上亨利,一起去和那个福克斯玩玩,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一边回庄园,一边想,不如把约翰带上,让他去斗那个福克斯。想一想,觉得有趣,又觉得不太现实,只得苦笑作罢。“妈的,这个约翰,也就在家里人面前狠点,要是面对外人呀,哼哼!总有一天,老子......”总有一天,我要把约翰怎么样?我又能把约翰怎么样?
回到家,看到约翰又在土堆边练剑,我也慢慢踱过去,他的剑法和得莫利的很像,那就是沉稳有余,轻灵不足,我抽出长剑,也在旁边练起来。
约翰停住手,看我练剑,一会儿,他摇着头说:“退步了,退步了!”
我记得以前斗剑胜过他,不过好久不练,现在没信心了。算了,不提出比剑了,老子何必自讨没趣?
我拿过得莫利手中毛巾擦汗,见他身边站着菲戈,心一动,低声说:“去把弓箭拿来。”
一会儿,弓箭取到,菲戈把弓箭给我,马上跑前边地上安放箭靶。妈的,也是个笨旦!就不会显得若无其事一点?
我大喝一声“仰手接飞猱”,一箭向右边河岸大树射出,再喝一声“俯身散马蹄”,回身向左边箭靶也发一箭,我发现,英格兰长弓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右箭射中了树干,左箭正中了红心!哈哈,妙哉!约翰住了练剑,回身看着我,哼,老子这次会放过你?我走过去,把弓递给他,再回身,从菲戈手里取一箭,过去,也递给他。
兄台,该你表演了!
约翰走几步,到我刚才站的地方,拉着弓,瞄着,妈的,这射箭还用瞄的?越瞄越不准!
果然,约翰的箭射出去,箭擦着箭靶直飞开去。哇哈哈哈!这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把箭射空?
老子狂笑!
约翰也生气了,他把弓扔地上,骑上马,直向箭靶冲过去,想用马把箭靶踢飞,可那马偏不听他的,跑到箭靶跟前,突然飞跃了过去,我又一阵大笑!
约翰骑着马,在前边空地发疯般地冲来冲去。
我笑得肚子都痛起来,得莫利这不识趣的家伙说:“爵爷,您要不要也去练练马术?”
滚!妈的,约翰那小子明明在生气,哪里是在练马术了?
我发觉,好些事我都是一厢情愿,也许,约翰本就没有和我斗气,本就是在练马术呢?他骑术再不精,也不可能踢不中箭靶,再说,不提缰绳,不夹马肚,马儿怎么会从箭靶上跃过?但是,老子要这么想,胡克?对的,就是这话,谁他妈管呢?
无论如何,这天我的心情大好,中午过后,我叫上得莫利和菲戈,三人一起出发去哈特福德,哼哼,你个红毛福克斯,算什么东西?老子都是把红毛当下人!得莫利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把他的红头发好好地抚了一抚!
上次去见伊丽莎白,我发现她情绪低落,意志消沉,那么,我只要去哈特福德那院门外,和那个红毛福克斯扯上几句,让她在宫里窗户后看见我,知道我还在外面找她,支持着她,那就行了!老子何必硬要进去?硬要这么自私?
人生是什么?
人生就是爱。
爱是什么?
爱是奉献,不是索取!
“人生是,好梦与热望,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红尘内,快乐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张国荣的歌,有一种看破人世间的沧桑,悲凉,可是悲凉中又带点火热的味道。
呀,张国荣是自杀死的,莫非和这歌有关系?以后这种不吉利的歌还是少唱给伊丽莎白听!
我收住歌声,得莫利老小子居然说:“唱呀!怎么不唱了?挺好听的!”
我靠,老子是唱给你听的吗?给老子滚一边去!
路过雷丁路口,我想到,往右走,偏东北,是伦敦方向,出伦敦城,往左走,偏西北,是哈特福德方向,那么,从这路口转弯,往牛津那边直走过去,绕过伦敦,取直线去,岂不是要近许多?
这问题也不好问得莫利和菲戈,唉,以后问亨利吧,没亨利在身边,什么事都索然无味!
到哈特福德已是傍晚,我们没有去派里尼旅馆,而是直接去哈特福德宫。
泄特!那个红毛福克斯居然就在院门口,妈的,没正事干的吗?
我跳下马,突然发现,万丈的雄心,变成了一桶冰水。
红毛说:“什么?”
我说:“我要进去!”
红毛说:“不行!”
我说:“那么,你把我也关进去!”
红毛说:“不行!你以为我这里是伦敦塔?而且,你以为我是利奥?”
妈的,利奥怎么了?利奥的头发是金色的,和亨利一样,总比你老小子的红发,和得莫利一样的东西高贵得多!我抚着长剑,说:“那么,我要硬闯进去。”
红毛福克斯冷笑,也抚着长剑,说:“那么,我要亲手宰了你这个新教徒!”那门口两个卫兵紧张地退后两步,站到红毛两侧,红毛大笑说:“你们不要怕,新教徒还没有这个勇气!”
巡逻的两个卫兵走过,站在后边好奇地看着。
妈的,现在是三打五,我方劣势!
我一转身,离开。红毛在身后大笑。
妈的,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的红毛全拨了!
咦,这家伙刚才说要杀了我,那么,他知道老子是西贝货,剑术不行?
一直到在派里尼家里住下,我都在想这个问题,很显然,玛丽这次安排的人,全是死忠的天主教徒,那么,红毛最多也就知道罗伯特是摔伤后丢失了记忆,那么,他凭什么有把握宰了我?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家伙的剑术非常厉害,二是,二是什么?哦,二是,他根本没把握!这个家伙,原来只是说大话壮胆,那成语叫什么来着?对了,色厉内荏!哈,吵起架来,声音大的未必厉害,这家伙原来是怕老子!
想明白这点,我睡了个安稳觉。
一大早,我们再去哈特福德宫,这次,红毛居然搬了把椅子拦门坐着,那么,我昨晚的估算难道错了?这家伙根本不怕我?
我站在院门口,亲眼看到宫里的窗户帘子动了,隐约有人影晃动,是了,就算昨晚伊丽莎白没看见我,今天也是看到了的!
红毛左手抚剑,冷笑着说:“你今天是不是要闯进去?”
妈的,老子小诸葛,用计不用力的人,和你斗个毛线!
我向红毛躹了一躬,翻身上马,径直离开。老子的战略意图已然达到,还和你恋战干什么?
妈的,这红毛就象毛坑里的砖头,又臭又硬,要想进宫,现在怎么看都成了一桩天大的难事!
老子号称小诸葛,难道不能用个计策把他调走吗?我想到,这哈特福德宫是有后门的,那么,要那个谢尔顿把门打开,我不就从后面偷偷溜进去了?
怎么通信?对了,用箭射,写封信绑箭上!
想到这些,我又高兴了,我在马上唱起来:“得!得!铿令铿!我手持钢鞭将你打!”
前面一人拦住去路,我看一下,此地已近伦敦城北门,这人应该是在路边等我,我说:“吉尔森?”
奥利弗斯图亚特的女婿躬身说:“小的在此恭候爵爷!”
我奇道:“你知道我要路过这里?”
“是呀!”吉尔森说,“家岳命我在此等待,说爵爷从哈特福德宫回来,一定会经过这里。”
妈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老子去吃了个闭门羹?
我说:“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哈特福德宫?”
吉尔森说:“整个英格兰都知道您是伊丽莎白公主的拥戴者,最坚强的圣公会教徒!”
哈,这家伙的话说得好听!
我说:“你有什么事吗?”
吉尔森奉上一个小白布袋,说:“您现在也是缺钱的时候,雷帝玛丽又要出嫁,家岳命我带来一百镑给您,以免您钱不凑手。”
我点点头,这个倒真没想到,约翰回来后,家务事我是没有操心了,但是,约翰是从牢里回来的,他能有什么钱呢?
我感谢吉尔森,并请他转谢奥利弗。
吉尔森说:“您的股份没有变,还是我们最大的股东,这只是利润。”
我高兴了,以后家里的开支都要我来管,苦日子正在后头,奥利弗那里要是能有稳定的收入,确实是一个大大的帮助。
我说:“生意还做得过去吗?”
吉尔森说:“您的土地本来全收回去了,但是,莱斯特的土地在宫内女官的授意下,又发还给了您,所以,我们的生意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我奇道:“宫内女官?”
吉尔森说:“伯恩利伯爵夫人。”
呀,原来是歌莉亚!这女人,够意思!
吉尔森说:“他们说,您既然和伯恩利伯爵夫人走得近,那么一定是投降了罗马天主教,可是,我们认为不会的,是吗爵爷?”
我说:“随人家怎么说吧,我们自己走自己的路!”
吉尔森说:“家岳的治安法官职务卸任后,本来生意应该难做,但是莱斯特勋爵却非常支持我们,所以,别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那么,这次来,家岳也有个请求,请您一定抽空去一趟莱斯特,去拜访一次莱斯特勋爵,毕竟,您的身份地位和我们的不同!”
我听明白了,原来奥利弗又找了个靠山,而那个靠山呢,还要用到老子的身份去拉拢拉拢!